地中海上,一支浩浩荡荡的舰队正朝着亚历山大港驶去。
这是一支由十艘罗得岛打造的三层桨帆船,二十多条小型运输船和快船组成的中型体量舰队,船队呈纵列行驶,所有帆船之中,中间靠前的第六艘三层桨帆船无疑是最为耀眼的。
它的桅杆之上同时悬挂着罗马执政官的红色军旗和罗马大祭司专属的白色尖顶帽旗,船首冲角上还坐落着一方镀金的维纳斯女神象。
毫无疑问这是恺撒的主舰。
当罗马人都在崇拜维多利亚胜利女神之时,恺撒却说爱神维纳斯是他的祖奶奶。
恺撒是这么说的,爱神维纳斯生下了特洛伊王子埃涅阿斯,木马之夜埃涅阿斯得到了母亲的显灵警告,于是连夜带着父亲和儿子尤卢斯逃出了特洛伊并在意大利上岸,儿子尤卢斯在意大利创建了阿尔巴隆伽王朝,延续了几十代国王,直到最后一位公主西尔维娅被战神马尔斯强暴,生下了被母狼抚养大的罗马城创始人罗慕路斯两兄弟。
所以我恺撒家族的血脉比罗马创始人罗慕路斯更特幺正宗!我是爱神之后!
此刻,身穿镀金肌肉盔甲,盔甲上雕刻着尤里乌斯家族家神,祖奶奶维纳斯女神象的恺撒就站在船头冲角前方。
他的目光直视正南方,似乎在远眺那个还看不见的亚历山大港。
“执政官,该回到船舱了,离亚历山大还有整整四天的路程呢。”
这时一名年纪三旬,孔武有力的年轻副官来到恺撒身后小声提醒道。
恺撒没有回头,只听声音他便知晓这是自己最信任的副将,在高卢战争中表现出色,被他一手提携起来的平民派将领德基穆斯·布鲁图斯。
“是啊德基穆斯,在你来之前,风已经把士兵的讥笑声送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也的确该给自己的头发留一些体面了。”
恺撒声音温和而醇厚,他捋了捋后脑勺上几绺随风飘扬的白发,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表情。
德基穆斯皱眉道:“又有士兵在嚼舌根吗?执政官,我早就说过,我们必须严惩那些长舌妇,以正军法!”
“都是些新兵蛋子,不至于。”
恺撒摇摇头:“走吧,咱们去船舱里。”
德基穆斯边走边问道:“执政官,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您要命令第六军团跟随你去往埃及?六军团人员减半,伤亡惨重,即便您从其他四个军团抽调士兵补全,但真正算得上精锐老兵的也不超过一千人,剩下三千名士兵都是些只会嚼舌根的白纸。
您为何不等十三军团到了再出发?十三军团的新兵训练已有半年,也该上战场检验了。”
“时间不等人。”
恺撒摇摇头,他面容严肃:“德基穆斯,永远要记住一点,兵贵神速,这是我们连续取得胜利的最大法宝。”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
“冒险?”恺撒笑了:“我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冒险,就是上一年度率领军团跨过了卢比孔河,在这之后其他一切都无法再与之相提并论。”
“德基穆斯,难道你觉得埃及方面会对我不利?我想他们的国王和女王还没蠢到这种地步,法萨卢斯一战胜利后,我已派出信使,持我印玺加封的胜利之书发往整个地中海,将此事告知我们的人民还有罗马的盟友和伙伴们,当然也包括了埃及王国。”
“只要埃及王室没有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他们就不敢和我作对,庞培都不是我的对手,轮得到他们?”
恺撒十分自信,不是他桀骜,而是埃及王国军事实力的确很弱,埃及人不是罗马人的对手,他们只适合栽谷播种。
“还有!”恺撒又补充道:“罗马是埃及的最大债主,我此去埃及除了追捕庞培外,还要向埃及国王和女王要帐,那17000塔兰特白银该还了!面对债主,他们理应低声下气向我臣服,祈求罗马人民的宽容!”
17000塔兰特白银!?
德基穆斯心头一颤,朱庇特见证,这是一笔多么可怕的天文数字?
“恩对了,朱庇特之宴该有消息了吧?”恺撒忽然问道。
身为大祭司,对于本月刚举行不久的“朱庇特之宴”祭祀,恺撒自然很是关心的,好在即便他这个大祭司不在,他所信任的祭司团团长普布利乌斯和朱庇特专属祭司弗拉明应该也能将这场祭祀办的非常漂亮。
“正要向您禀报此事,您亲自写的祷词如今都被罗马公民争相传颂,有学者还要将其编印成册呢,您送回去的那头白牛更令人称奇,祭司团都表示十年来从没见过毛发那么雪白,身躯那般庞大的公牛,这是祭司团送来的感谢信。”
恺撒接过信件,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纵声大笑:“很好,今年的国宴在庞培派缺席之下依旧办了四百二十三桌,卡比多林山上的欢笑声响彻罗马,相信我的祖神维纳斯和朱庇特天神们一定会庇佑我,庇佑罗马人民!”
“那是当然的!”德基穆斯捣蒜般点头。
“只是——”恺撒看着信件,皱起了眉头:“城内都找不到优秀的少年祭司了吗?竟让多拉贝拉那个智障侄儿顶替。”
恺撒很不满意,多拉贝拉本身就是个生活糜烂的败家子,他那个侄子才十三岁,却将一个自由民的小女儿肚子搞大,此事连他都有所耳闻,真是随了多拉贝拉家族。
“城内适龄的贵族少年,的确不多。”
德基穆斯小声回答,他不敢说,大部分贵族和元老早就拖家带口跟着庞培跑了,留在城内的贵族家族自然少的可怜,还要找到十二名年纪在7到15周岁内,出身贵族且父母健在的少年,咳咳……的确有点费劲!
“唉!”
恺撒重重叹了口气,让多拉贝拉的智障侄儿,一个强暴自由民女儿的废物担任少年祭司?这对恺撒而言,无疑将是他大祭司生涯一个永远抹不掉的污点。
恺撒语气萧索,他忽然感慨道:“还记得庞培那个小儿子,是叫……塞克图斯吧?小家伙担任少年祭司之时真是令人记忆犹新,他聪敏灵俐,当年很多贵族姑娘们还在议论着,要等成年后嫁给他呢,呵呵……”
笑了几声后恺撒忽然沉默了。
他微眯眼睛,看向远方埃及方向,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庞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