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欢迎你们的到来。”
庞培言简意赅,语气温和。
即便如此,多费斯依旧不敢抬头,和庞培对视。
人的名,树的影,亲眼看见这么一位横扫东方,将无数强敌都摧枯拉朽般踩于脚下的强人站在自己面前,多费斯只觉得压力山大。
“哦?还有你吗,塞普提米乌斯!?”
庞培有些意外的看向对方。
这可是自己的老部下!他记得这是个勇猛无畏的百夫长。
塞普提米乌斯深吸口气,当即向庞培行了一个标准的罗马式军礼。
“罗马第六军团曾任第九大队百夫长塞普提米乌斯,向伟大的庞培统帅问好!”
“没想到庞培统帅还能记得我的名字,塞普提米乌斯深感荣幸!”
“我记得我手下每一位作战出色的优秀士兵,自然包括你塞普提米乌斯。”
庞培心情大好,他乡见故人永远是一件令人欢欣的事,他忍不住询问起了多年不见的老部下在埃及过得如何。
统帅和士兵就此寒喧了起来。
一旁西庇阿和米诺亚斯见到这一幕,心头也是松了口气。
罗马百夫长的出现,无疑打消了他们心头不少警剔。
也许塞克图斯的话只是孩童的戏言,毕竟塞普提米乌斯怎么可能背叛统帅,和埃及人一起来谋害罗马公民!?
这时,屋外的科妮莉雅带着两名希腊女仆步入指挥室。
她们带来了葡萄酒、水果及美食。
“听说埃及贵使莅临,怎能没有美酒相待,从西西里岛购来的美酒,庞培,请与客人们一同品尝吧。”
科妮莉雅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袖短衣,她姣好的身材一下吸引了指挥室里除西庇阿外,所有人的目光,连阉人多费斯都不例外。
在场的男性都只觉得眼前一亮!
科妮莉雅身后的两名女仆更是只穿了短袖短衣,连手臂都露在外面。
好在罗马短衣不同于现在的短衣,它更象长袍,男性短衣能露出小腿,但女性短衣很长,腿被遮的严严实实,在正式场合里贵族女性更不允许撩起裙摆,这是极大的失礼。
但是即便没有撩起裙摆,现在科妮莉雅和女仆们的着装都已经太放肆,太不尊重客人了。
短衣就是私衣,是只适合出现在家宅私邸,或者田地磨坊中的衣物,现在科妮莉雅却穿着它在公众场合接待客人?
庞培皱起了眉头。
不仅是他,科妮莉雅的父亲西庇阿脸色也变得难看,这成何体统?!
“这是我的妻子,科妮莉雅。”
虽然心头不快,庞培还是先向埃及客人们介绍一番科妮莉雅。
埃及三人中,除了塞普提米乌斯有些疑惑,其他两人都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身着短衣长裙什么的,这在他们埃及不是很常见的吗?
拜太阳神阿蒙拉所赐,埃及王国的炎热冠绝整个地中海,他们如果不穿短衣长裙恐怕就得热死。
而塞普提米乌斯虽然疑惑,却也没什么反应,相反,他的目光忍不住在科妮莉雅曼妙的身躯上游走。
庞培的妻子?
真是年轻漂亮呐!
女仆在地上铺开织有精美的中亚花纹的地毯,并为大人物们倒酒,盛上热气腾腾的食物。
这时庞培向自己的岳父使了一个眼色。
西庇阿心领神会,笑吟吟的揽过了招待客人的职责。
庞培则领着科妮莉雅走出指挥室。
刚来到甲板他便低喝道:“科妮莉雅!怎么回事?你就穿成这样招待客人?”
科妮莉雅一脸委屈:“我怎么知道塞克图斯在搞什么鬼!”
“他刚才冲进我的房间,借走了我的所有斯托拉和披风!不是一两件,是所有!”
“他太鲁莽了,我都还没同意呢!”
庞培皱眉道:“你说塞克图斯抢走了你所有衣服?”
饶是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场面,此刻都被自己幼子这古怪的行为给整懵逼了。
那小子抢衣服做什么?
他自己没有吗!
他不禁问道:“塞克图斯呢?他为何还没出现?”
“埃及客人登船时我就派人去告知他了……”
说着科妮莉雅想起什么,她立刻说道:“我好象见到他往下层去了。”
“还有维斯和马破百夫长,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跟在塞克图斯后面,我差点吓坏了,他们居然活过来了?!”
“什么?”
这次庞培真的愣住了。
昨晚岳父西庇阿还说两个百夫长已经无力回天了,今天他们就好了?
他们是人还是鬼?
“你确定是维斯和马破?”
“千真万确!”科妮莉雅一脸笃定的点头。
“科妮莉雅,你和岳父先代我招待埃及的客人。”
庞培迈步就走。
他要去看看塞克图斯究竟在干什么,还有维斯和马破,两个性命垂危的百夫长真的活过来了?
这艘罗马战船虽然有五层楼高,但一共只有四层。
除了顶层的指挥室和船舱局域,下三层就是储藏室和划桨手区,三百多名划桨手分三层,每层都有一百名桨手,负责这艘大船的动力输出。
“罗马士兵居然让我们停止划桨,还是大白天,真是见鬼。”
“难道已经到目的地了?是罗马吗?哎呀我这辈子最渴望的就是能去瞻仰伟大的永恒之都。”
“少做白日梦了昂图,罗马城禁止罗马公民以外的人士进入,更别说奴隶了,让我说你该吃胖点,让那些贵族觉得你价值五百第纳尔,将你收为家奴,或许就带着你混进罗马城了。”
三层船舱里,一群闲下来的桨手闲聊。
他们大多显瘦羸弱,身上的麻衣破破烂烂,他们大部分是希腊人,而且身世不良,是奴隶或者罪犯。
庞培战败逃亡后,一些支持庞培的希腊贵族和高利贷商人将他们搜集到了一起,献给了庞培,成为庞培船队的划桨手。
“哈哈,哪个蠢蛋贵族会花五百第纳尔买下昂图?就因为他会说埃及话吗?那憋脚又难听的埃及话?怕一人爱克?(古埃及世俗语:你好)哈哈……”
“连埃及国王和女王都不说埃及语!”
一个有着浓密胡须的白发老头毫不客气的戏谑道。
随着老头挤眉弄眼的模仿了一句埃及语言,滑稽的动作立马逗得船舱里的桨手们纵声失笑。
众人忍不住看向被调侃的昂图,一个曾经在埃及商人府邸替主人倒粪的年轻奴隶。
“我只会说几句简单的埃及语而已!”
年轻的昂图立即辩解道。
只是这时,他忽然发现面前的同行们变了脸色,都露出拘谨和敬畏的神情,一个个象是老鼠见到猫。
昂图意识到不对劲,他转过身,只见一位身穿纯白托加袍的英俊公子哥站在自己身后。
昂图一愣:“阁、阁下是?”
托加袍青年面露微笑,用他故乡的语言希腊语问道:
“你会说埃及语?”
昂图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是,是的阁下,不过我只会一点!我不是埃及人,真的,我是希腊德尔斐人,离雅典很近的,算半个雅典人!”
他不知道这位英俊公子哥是谁,但他必须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埃及人的事实。
这个时代,人是有阶级和地区歧视的。
罗马公民自然是第一等,而雅典和罗得岛等少数地区的人可以称为二等,地中海南部的埃及公民只能称为三等,也就比高卢人和东边的蛮族好那么些微罢了。
李泽一笑:“会埃及语难道很耻辱吗?我觉得你应该为之感到光荣。下吧,我叫塞克图斯·庞培,罗马人。”
“呃,好的塞克图斯……庞培阁下!?”
到后面,昂图才意识到对方这个名字的含金量,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