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
“司念念!”
解戈安摇了摇好象晕过去的司念念,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她没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从一刻钟前发现异常,司念念就浑身滚烫成了一块烫手的火炭。
可惊螫把脉后却说也不是中毒!
惊螫惊疑不定地说:“属下也说不清楚,大姑娘这情形倒有几分象是受了惊吓后起的高热。”
惊吓?
解戈安表情古怪:“真是吓着了?”
如果轻易就会被吓成这样,那他对司念念的怀疑是不是猜错了?
一个能一掌就击碎一人心脉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吓出高热?
惊螫心里实在是拿不准,说得很含糊:“您把大姑娘保护得很好,身上并无外伤,唯一说得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大姑娘此时的气息乱得惊人,也不象是寒症,属下不敢贸然施针用药。”
解戈安反复吸气,回头看了一眼满地血色的狼借,拧着眉说:“先回去。”
“送大姑娘回宋家吗?”惊螫说,“那要不先派人去宋家说一声?”
宋家?
解戈安讥诮地呵了一声,幽幽道:“不急。”
“先到本侯的城外别庄歇歇脚,去城内调一辆马车过来。”
司念念在粥棚失踪,宋家至今都没有任何寻人的动静。
他倒是要看看,宋家人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丢了个司念念!
解戈安扯下自己身上的墨色大氅,直接将司念念裹成了个看不见头脸的红白团子。
他的人不会乱说话。
所以哪怕司念念和他同骑一匹马,也绝对传不出多的闲话。
抵达别庄后,解戈安先把司念念安置在客院里,马不停蹄又去处理外头的事儿。
司念念在难以言描的剧痛中反复沉浮,意识仿佛被无数利刃来回切割,疼得她根本醒不过来。
等司念念幽幽转醒时,窗外天色已经见晚,距离马匪来袭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司念念浑身都疼得厉害,身上的衣裳也被冷汗一层一层浸透。
等司念念终于积蓄起力气抬起手时,却看到手腕上的红斑居然消失了!
司念念难以置信地放轻了呼吸,撩起袖子定睛一看,发现右骼膊上的红斑几乎消失了二分之一!
司念念爬起来就找到一盆水,对准水面恍惚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额角的红斑也消失了!
司念念体力不支似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还在隐隐抽痛的心口气笑了。
断亲的路子是对的。
在父母和手足兄长一次更比一次过分的抛弃和伤害中,原主的残念就会逐渐消失。
因为……
司念念回想起宋夫人和宋文弃她而去的决然,自嘲苦笑:“压根就没人在乎你,懂?”
何苦一直折磨她?
室内寂静无声,司念念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不过她很快就提起了精神打量四周。
谢戈安以为她晕过去了,其实不然,司念念一直都能意识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尽快解戈安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怀疑她,调查她。
可哪怕是司念念也不得不承认,和她所谓的血亲相比,解戈安对她可谓是相当友善了。
人家真的救了她呢,压根就没想把她扔下。
司念念调整好思绪,还没来得及装作刚醒的样子,门外就响起了沉沉的男声:“我觉得她的病来得很奇怪,你给她看看。”
许无恙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口吻,恹恹地说:“诊金。”
谷雨将早就准备好的十根金条拎上来,许无恙才懒懒打了个哈欠:“行,人呢?”
守在门外的丫鬟将门打开,许无恙慢悠悠地迈过门坎,走到床边看清司念念的脸,突然就有些语塞。
怎么会是这位主儿?!
许无恙强压心头异样,一本正经地为司念念搭脉。
可是……
许无恙缓缓转头,看着解戈安:“侯爷逗我玩儿呢?”
“她哪儿有病?”
他觉得是解戈安才真的有毛病!
解戈安满脸木然,许无恙有些来气:“侯爷若是实在闲着,不如去把马匪剿了好吗?”
一天到晚的耍他作甚?
解戈安又示意谷雨摆出十根金条,金灿灿的金条成功堵住了许无恙喋喋不休的嘴,他才说:“你确定无碍?”
“确定。”
许无恙打开随身的药箱说:“不过扎几针会醒得比较快,扎针就不多收侯爷的金子了,算我送的。”
解戈安:“……”
收了二十根金条才说送几根针,这位神医当真是好没诚意。
毫无诚意的许神医却有好医术,针尖刚刺破皮肉没多久,昏迷了一下午的司念念就慢慢掀开了眼皮。
司念念象是还在迷糊,眼神非常茫然:“这是?”
“蔺家别庄。”
解戈安淡声道:“这里是安全的,放心。”
他的生母出自山南蔺家,这里是他从外祖手中继承到的产业。
司念念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落在许无恙身上的目光也象是在打量陌生人。
许无恙非常识趣地收好自己的诊金,拎起药箱就说:“既然病患无碍,那我就先告辞了。”
谷雨送许无恙出去,解戈安止步在床前三步远的地方,一直背对着司念念,没往床上看过一眼。
世家公子,端方无双。
解戈安是最守礼的君子。
司念念仗着他看不见自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宽肩窄腰含糊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的话,家里人会找不到我的。”
解戈安:“……”
他都要不忍心提了。
因为从司念念失踪到现在,宋家压根就没想过要找她!
哪怕是一个打探消息的下人都没有!
宋夫人和宋文带着宋清涵着急忙慌地跑进城,逃回家门后就是大门紧闭,生怕会有马匪追着他们进了家门。
唯一一个听说要去找司念念的那个赖妈妈,好象还被宋夫人下令关进柴房了。
解戈安头一回感觉开口是一件为难的事儿,措辞了半晌才说:“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宋家送信,所以他们不知道你在这儿。”
“不过你既然是醒了,就起来换身衣裳,我派人送你回去。”
司念念如释重负似的啊了一声,嗐了一声说:“不知道也好,免得他们担心。”
解戈安:“…………”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多谢侯爷的救命之恩。”司念念绝口不提认九叔的事儿,声音透出笑意,“如果不是侯爷救我,我可能就要死了。”
解戈安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闭上眼说:“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换衣裳。”
“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