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陈武开口便问。
“这事水有点深。”高熙文道。
“不会这个假银票,是乔少爷自己印的吧?”众成和尚也有点怀疑。
“说不通。”陈武摇头,“若真是乔少爷指使,何必要经范大成这一手呢?而且那范大成,也没必要替乔少爷隐瞒。”
“他乔少爷如此短时间,和那吴掌柜打起配合,已是了得人,我不信他还能把范大成收服得死心塌地。”
“但乔少爷态度的确不对!他恐怕知道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此事暂时告一段落。”众成和尚道,“高施主也可安心一段时间。”
“说的也是。捣毁了这帮人的窝点,应该能安稳一段时日,我再趁这段时间,改换一版防伪印记,此事就过去了。”高熙文点头。
“陈施主?陈施主?”众成和尚见陈武不说话,开口询问。
“哦——”陈武反应过来,“我倒对这个事情,越来越感兴趣了。”
………………
第二天晚上。
陈武跟着范大成,再次来到城西别院,翻墙而入。
之所以守株待兔,是因为昨日爆出事端之后,范大成似乎未受影响,正常出现在众安票号,又正常下班了。
这很不正常!
乔少爷竟然没有去捉范大成!
看到范大成匆匆进入内院,陈武再次飞身上房,揭开瓦片。
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房间中竟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竟是乔少爷!
范大成似乎也没料到此情景,满脸惊讶。
陈武运功于耳蜗,贴向缺口,仔细听了起来。
“少东家!”范大成道,“你、你这是何意?”
“范叔,你的事犯了!”乔继盛不紧不慢说道。
范大成大感不妙,今早派人去看了振新印刷社,回报说没发现异常,自己还心道万幸,没想到早被这乔少爷发现了,看来昨天的人也是乔少爷派的。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还是有点侥幸,便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什、什么事?”
“范叔,这位是太子府长史,戴公,名讳衢亨。”乔少爷不答,反而向范大成介绍起身边坐着那人。
范大成这才意识到,乔少爷竟是站在那人身边,这个人才是主位。
当下慌忙行礼:“草民见过戴长史!”
“不必多礼!”戴长史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范叔,当着戴公的面,你的事,就不必瞒了吧?”
说着,乔继盛拿出一张假银票,向着范大成晃了晃。
范大成心中侥幸彻底消失,腿上一软,却是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少东家,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望少东家开恩!”
“能不能开恩,我说了不算,戴公说了算。”
“戴公,戴公饶命!”范大成赶忙向前爬了两步,磕起头来。用力之大,仿佛在陈武耳边磕一样。
戴长史表情严肃,摇摇头:“哪有这么严重?你这事情,够不上砍头,顶多流放到爪哇岛,羁押个十几年。”
“我这般年纪,去不得呀!”范大成磕得更厉害,又转向乔继盛,“少东家救我——”
见火候到了,乔继盛开口道:“戴公,范叔毕竟是元老,之前也立下过汗马功劳。我听人说,使功不如使过,就让范叔为太子府戴罪立功吧!”
戴长史瞬间变脸,点头道:“也对,上天有好生之德。票号元老嘛,总不能赶尽杀绝。”
“范叔,此番我是看在戴长史,看在太子的面上,放过你这一次。”乔继盛说着,还冲京师方向拱拱手,“但你,也要立个投名状,不能再和格致学派那些人来往了!”
“明白,明白!”范大成磕头如捣蒜,“草民以后跟定太子!”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却要范叔你表个态。”乔继盛递上两张纸。
范大成一看,眼前一黑,竟是一张保证书和一张退股书。
保证书写明了此次假银票之事,以后不能再犯,退股书则要求自己将手中股份无偿让出。
范大成知道,自己这一签字画押,不光股份尽失,以后这个把柄随时会为乔继盛拿捏,再也翻不了身。
之前没料到这纨绔竟如此手段!
悔不当初啊!
“范叔,你莫非,不想报效太子?”
乔继盛说话轻声细气,但在范大成耳边,仿佛毒蛇嘶嘶之声,听得范大成浑身冒汗。
“我……我在看哪里有笔墨。”
乔继盛逼视之下,范大成还是签字画押,然后在乔继盛和戴衢亨的眼神中,连滚带爬而去。
好一个乔继盛,陈武看得分明,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借势高手!把那范大成拿捏得毫无抵抗之力。
范大成离开之后,乔继盛屏退了屋内下人,只剩自己和戴衢亨。
“戴公,多谢你了。”乔继盛道,“之后那些股份,会送到府上的。”
戴衢亨看着乔继盛,眼中愈发满意:“贤侄啊!你是个人才,之前说的三七分就算了,五五分吧!”
乔继盛正要推辞,却被戴衢亨打断。
“我来之前,人人都说乔维盛虎父犬子,后代不肖。说实在的,我是信了的。”戴衢亨道,“可这两日一看,外界传言大错特错,你简直就是和乔维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乔继盛听得一阵恍惚,原来我和老东西这么象吗?
“众安票号在你手上,我是放心的,太子也是放心的。你只要实心办事,太子府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戴公美言!”
“这是你自己能干!”戴衢亨仿佛不经意问道,“贤侄,你如今可有婚配?”
这话一出,乔继盛脑海中仿佛烟花炸开,他一下明白过来,老东西当年,也被问过这话,现在轮到自己了。
“小人……”乔继盛尤豫一下,想到了鸢儿的脸,坚定回道,“小人已和祁县大德恒张家定了亲。”
老东西是老东西,我是我!
我终究不是老东西!
“哦——”戴衢亨遗撼起来,“就是那个张家呀!他们是做皮毛生意的吧?听说在津门,也有他家的毛纺厂。”
“是!张家这代无男丁,小人和他家独女定了亲,日后大德恒也可成为太子臂助。”
“恩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