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武大吃一惊!
水子逸道:“想杀乔维盛,不能只用一招。”
“此话何解?”
“别人不知,我却知道。乔维盛修的是《移筋错骨秘典》,可在关键时刻挪移内脏血管,避开致命一击,想杀他起码要用第二招。”
“可我打听过了,你只出了一招便被杨遇春击退。”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乔维盛完全不怕自己拿了钱翻脸,变假刺杀为真刺杀。
“上将如何知道乔维盛的根本武学?”
“一个故人告诉我的。”水子逸眼中出现怀念之色。
“那他……”
“已经去世了。”
这么巧,死无对证啊!
“既然上将早有猜测,为何还要见我?”陈武问道。
“这世上奇功密艺数不胜数,万一阁下的武功克制《移筋错骨秘典》,能一招杀掉乔维盛也未可知,所以要亲自向阁下求证一番。”
“现在看来,阁下对此一无所知,那定然不是阁下杀的人。”
“上将即知,怎么不告诉官府?”陈武有些费解。
“我虽出身靖海宫,可底子却在科学院,不是格致学派的人,何必趟这个浑水?”水子逸两手一摊,“万一捅出去,破坏了什么人的布局,我却是要遭人忌恨。”
“那我就得背锅咯!”陈武冷笑道。
“阁下这般高手,还怕背这口锅吗?”
问题我不是高手啊!
“我不喜欢背锅!”陈武语气更冷。
水上将何等精明,听到陈武语气不对,也不愿得罪陈武,便道:“若阁下当真不愿认下此事,我可以出面作证。不过,就当阁下用了我一次人情,那枚镇海勋章不能给你了。”
“这个……”陈武尤豫起来。
暂时认下乔维盛的黑锅也没坏处,反正金风细雨楼债多不愁,倒是这个水上将的人情比较珍贵,这么轻易用掉,着实可惜。
想到这里,陈武开口道:“上将好算计,知情不报本就是上将的错,现在反而拿来交易。”
虽已经决定背锅,但该要的利益还是要的,不能让水子逸轻易过关。
“哈哈——”知道自己有些理亏,水子逸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陈武不再兜圈子,直接道:“我可以不让上将作证,不过,却希望上将也坦诚相待。”
“上将为何如此关心乔维盛之事?朝中发生了何事?你到底担心什么?”
“唉——”水子逸叹气,“说来说去,就一件事。”
“天理学派,和他们支持的太子,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朝堂上地动山摇。此时此刻,太子和天理学派,为了给自己壮声势,反而不能示弱,如疯狗一般,见谁都要撕咬。”
“我担心,乔维盛之死另有隐情,乃是太子一方杀鸡儆猴,敲打近来上蹿下跳的格致学派。”
“今日确认不是阁下杀的人,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
………………
“说来说去,就一件事!”验尸事毕,其馀人等离开,牵星剑语气愈发不耐,“你们太子府这时候要稳住局面,选了以攻代守。乔维盛虽有钱,可他岳父刚死,有些孤立无援,看起来最好拿捏,正适合杀鸡儆猴。”
站在乔维盛棺材前,太子府舍人杨遇春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冤屈:“过先生要把黑锅扣给我们?”
“昨天晚上,你蒙面潜入这里,与我打了照面,不要以为瞒得过我!还有那个莫名冒出来救走你的通玄高手,不要说你不知道!”过旭初逼问不停。
杨遇春张口结舌:“这……那位确实是我请的。”
“我本想请那位出手牵制一下您,我好去检查一番乔维盛是否真死了。”说着,杨遇春苦笑了一下,“却不想,您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们一个通玄一个凝神,联起手都为您所败,甚至没能进来一观便败退出去。”
“你当真没再派其他人?”
“没有!仓促间,哪有那么多高手?”
杨遇春说得斩钉截铁,过旭初都有些尤豫了:“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
“这么看,必然和太子府脱不了干系。”陈武点头,“只是,太子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蠢事都是蠢人自作聪明!”水子逸不屑道,“鄂省之民,见苏松棉桑之利,便有改粮为棉,兴办纺织之事。”
“太子施政于鄂省,见有利可图,便鼓励民间逐利兴棉。加之苏松乃格致学派大本营,鄂省改粮为棉,与苏松争利,也可打击格致学派。”
这特么不是《大明王朝1566》里改稻为桑的大顺版嘛!陈武越听越熟悉。
而且陈武知道,电视剧里大明官府为赚钱逼迫民间改稻为桑,但现实完全不一样。历来因为经济作物更赚钱,都是民间自发改稻为桑,不需要官府逼迫,反而官府为了粮食安全,会出台政策抑制改稻为桑。
没想到这个太子要钱不要命,竟还鼓励改稻为棉。
对这个头铁太子,陈武一脸钦佩,阴阳道:“太子果然圣质如初。”
“哈哈哈,阁下这嘴也不饶人!”水子逸笑道,“太子哪里知道,苏松大兴棉纺没出大乱子,乃是有天竺之棉,日本、南洋之米,辽东之豆麦做支撑。海船往来,依靠季风洋流,虽千万里,仍比逆长江而上成本低廉。”
“鄂省短短两年,大兴改粮为棉,无人种稻,粮食便不足。去年碰上长江大水,汉水发洪,稻米又减产,到了年底,米价腾贵,奸商囤积居奇,饥民掠夺府库,太子不得已,下‘米禁’之制,粒米不得出鄂,又急调川省之粮入鄂。即便如此,也搞得鄂省民怨沸腾。”
“这几个月来,格致学派趁势攻击太子,太子和天理学派也针锋相对,已成剑拔弩张之势。”
“若是个小错,太子还能退上一步,以显示自己知错能改。可这么大的错,他反而一步都不能退了。”
“怪不得!可惜了鄂省百姓,被这鬼太子折腾得够呛。”陈武一点也不同情这个拍脑袋太子,只觉得他活该。
“阁下真是得了用九学派三昧,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凝神。”听到陈武对太子毫不客气,水子逸道,“阁下可还有其他疑惑?”
“没有了。”装凝神高手还真挺累的,陈武只想早点结束。
见陈武似有不耐烦,水子逸拿出镇海勋章,道:“今日多谢赏脸,这枚镇海勋章便赠与阁下,日后如有所需,持此勋章来找我便是。”
“阁下这几日需要避避风头,我便不留阁下了。”
………………
“不管是不是你们,乔维盛既然死了,你们都要给我个交代。”过旭初强硬道,“昨晚若非你和那个通玄高手,使我离开乔维盛,乔维盛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
“看来,昨日乔维盛遇刺是假死?我就知道……”杨遇春不答,反而说起乔维盛之死。
“此事多说无益!总之,我给你们七天时间。若你们给不出个交代,我只好用剑要个交代。太子虽势大,可格致学派也不会任人欺辱,我过旭初更不会。”过旭初打断杨遇春。
“过先生,你是在威胁太子府?”
“威胁太子府之前,我还要威胁威胁你!”
刷——
过旭初挥动剑鞘,杨遇春竟反应不过来,任由其划过头上冠冕。
啪!
冠冕上半部如被利刃斩断,直愣愣摔到地上。
怎会如此之强?昨晚交手时,牵星剑竟还留了手!杨遇春心下骇然。
“好!”杨遇春咬牙切齿,却说出了认怂的话。
………………
“好!”
陈武接过镇海勋章,正欲端详一番,只见水子逸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正是一张众安票号的银票!
“我瞒下乔维盛之事,确实有些对不住阁下。些许阿堵之物,权当补偿。”水子逸道。
“这……”陈武要考虑自己的高手人设,不好表现得这么贪财,一时有些为难。
水子逸人老成精,看出陈武尤豫,当即递上台阶:“阁下此番做下大事,正要换个地方避避风头。俗语说‘穷家富路’,这四处躲避间,少不了要用钱。”
接着,水子逸语言诚恳:“况且,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好,为子孙计,我早就想交好用九学派高手。你若不收,莫不是觉得我水子逸是官府中人,不配与阁下交往?”
好一个水子逸,怪不得能混到上将,真不是做题做出来的!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陈武笑道,接过了水子逸的银票,起身告辞离开。
一出望河楼,陈武立即闪进一条小道,施展轻功疾走。瞬息之间,便七拐八扭,到了黄河岸边一处水车旁。
这是老马昨日纸条上写明的地方,乃是金风细雨楼的一处连络点。
只是这里却有一个,不对,是一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