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语气平淡：“工作是工作，她符合项目要求，价格也合理。至于私底下如何，与我们无关。”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苏晓，见她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鼻尖也红红的，一副我见尤怜的样子，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
“外面冷，走吧，送你去地铁站。”
苏晓闻言，心里的那点小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甜意。
她用力点点头，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恩！”
两人并肩走向地铁站。
路上，苏晓忍不住又偷偷看了陈凡几次。
她想起刚才在咖啡馆的误会，心里仍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是误会……如果他真的有孩子了……苏晓不敢想下去。
“陈凡。”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下次再有什么类似的事情，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呀？免得我又象今天这样，闹出笑话……”
陈凡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仰着脸，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带着点委屈和期待，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点未干的湿气。
他的心莫名软了一下，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好，下次注意。”
这句简单的回应，却让苏晓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她悄悄靠近了陈凡一点。
两人在地铁站分手各自回家。
回到出租屋，陈凡拿出手机，点开王静的微信头像，那是一个古风动漫角色的侧影。
尤豫了一下，他还是发过去一条消息：“王老师，今天谢谢你的合作。具体拍摄要求，我周一整理好发你。”
几分钟后，王静回复了一个可爱的猫猫表情包，后面跟着一行字：
陈凡看着这条带着明显亲近和调侃意味的回复，最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好的。”
周日清晨，天光未大亮，冬日的寒意通过老旧窗户的缝隙丝丝缕缕地侵入房间。
陈凡蜷在被窝里，正与周公下棋，一阵尖锐又执着的手机铃声便将他硬生生拽回了现实。
他皱着眉，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吵闹不休的手机。
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同时也带来一阵下意识的头皮发紧。
“妈，这么早……”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被窝里刚捞出来的。
“小凡啊，还没起呢？”
刘桂兰的声音带着家乡口音特有的质朴，通过听筒传来，“没吵着你吧？妈就是……就是算着你该醒了。”
“醒了醒了，妈，有事你说。”
陈凡坐起身，靠在床头，顺手捞过一件外套披上。
电话那头，刘桂兰先是惯例地嘘寒问暖，吃的穿的，工作累不累，翻来复去那几句。
陈凡一一应着，心里却知道，重点还在后面。
果然，绕了几个圈子后，刘桂兰的话锋开始转向：
“小凡啊……这眼看没多少天就年三十了。你……你跟可可，到底定下来没有？今年能一起回来不？”
又来了。
陈凡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得维持着平静：“妈，不是说了吗，我们都忙，年底事儿多，她公司也……”
“忙忙忙，再忙年也得过啊！”刘桂兰语气急切起来。
“你是不知道，村里那些人都看着呢！老陈家出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大学生，在大城市工作，可这年年一个人回来……”
“人家背后都说闲话哩！问你爸，你爸那个闷葫芦，啥也不说，可妈这心里……”
陈凡听着母亲话语里的焦虑和期盼，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
他张了张嘴，想继续用工作搪塞，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哽咽：
“小凡，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跟可可那孩子，已经……已经分了？”
陈凡心里“咯噔”一声，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他几乎能想象到母亲在电话那头，可能正偷偷抹着眼泪的样子。
“妈，你瞎想什么呢！”
他立刻否认，声音因为心虚而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没有的事！我和可可好着呢！”
“真的？”刘桂兰将信将疑。
“那你为啥总推三阻四的？小凡，妈是老了，可不糊涂……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京城那么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家里帮不上你啥忙，你心里怨我们……”
说到后面，母亲的声音彻底带上了哭腔，那压抑的抽泣声像细针一样扎在陈凡心上。
愧疚、无奈、烦躁……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妈！你说什么呢！”陈凡急忙打断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从来没怨过家里！我去沪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跟家里没关系，跟别人也没关系！我在这边挺好的，真的，工作也顺利，刚还拿了奖金……”
他绞尽脑汁，搜刮着能安慰母亲的话，反复保证自己一切安好，没有分手，没有落魄。
好不容易，母亲的哭声才渐渐止住，转为一种疲惫的叹息。
为了转移话题，陈凡问起了妹妹：“小妍放寒假了吧？”
陈妍今年夏天考上的大学。
“她呀，说是在学校那边找了个家教的活儿，要干到腊月二十五六才回来，说是能多赚点钱……”
刘桂兰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一些，但唠叼依旧，“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拼干啥……”
又聊了几句妹妹，话题象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最终还是绕了回来。
刘桂兰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小心翼翼地问：
“小凡……那……那年三十，你带着可可回来，成不？妈给她包个大红包……”
陈凡闭上眼，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沉默了几秒，听着电话那头母亲摒息般地等待。
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用一种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轻松语气说：
“妈，我……我再跟可可商量商量，看看她时间，行吗？”
陈凡心想，实在不行弄个假的吧，假爸爸都行，假女友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