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哇,新来的小哥哥挺帅的啊,身材也好。”
“是啊是啊,看起来蛮沉稳的。而且你们发现没,沉总刚才好象对他笑了?”
“不是吧?沉总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居然会对新人笑?难道……”
“嘘,小声点,别乱说。”
而男同事们则大多语气泛酸:
“切,小白脸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沉总监什么身份,能看上他?估计就是正常安排工作。”
“周组长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这小子有的受了。”
“活该,谁让他一来就……”
沉茗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宽大的座椅上。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通过单向的玻璃墙,望向外面办公区那个坐在角落、已经开始埋头整理资料的身影。
看着他面对那明显不合理的工作量时,只是微微蹙眉便坦然接受的样子
沉茗凌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是欣赏,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担心。
“陈凡,这职场的第一课,你可要受住了……”她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低声自语。
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她知道自己对他的特殊关照,或许从一开始,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人心真是莫明其妙。
午休时分,融科大楼渐渐安静下来。
大部分员工选择去餐厅或外出就餐,也有部分伏案小憩。
沉茗凌却没多少胃口,让助理随便点了份沙律,便径直走向十三楼那间古色古香的小茶室。
这里是她和赵云槿难得的清净地。
她刚坐下,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生菜叶,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赵云槿端着个精致的保温饭盒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沉茗凌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哟,我们沉大总监这是怎么了?午饭不合胃口,还是……人心不在焉?”
赵云槿在她对面坐下,打开饭盒,里面是家里厨师精心准备的营养餐,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沉茗凌回过神,白了赵云槿一眼,没好气地说:“少胡说。刚忙完,有点累而已。”
“是吗?那个陈凡,安排好了?”赵云槿舀了一勺汤,慢悠悠地吹着气。
“恩,安排了。”沉茗凌点点头,叉起一块牛油果,却半天没送进嘴里。
赵云槿看着她那明显心绪不宁的样子,忽然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探究:
“沉茗凌,你这次……不会是真动凡心了吧?跟姐姐说实话。”
沉茗凌拿着叉子的手一顿,抬起头,对上赵云槿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想起陈凡脸上的伤痕,她蹙起好看的眉头,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才哪到哪啊?根本没到那个地步好不好。”
她顿了顿,似乎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就是……觉得逗他挺有意思的。跟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是那份在窘迫中依旧保持的坦诚?
还是那晚在烧烤摊展现出的、与平日温和截然不同的凌厉?
抑或是他明明看光了自己,却偏要做出那副“禽兽不如”的君子态?
赵云槿抿了口清茶,望着眼前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此刻却为个男人流露出小女儿情态的妹妹。
不由得长叹一声,以一种老气横秋又充满揶揄的口吻道:“唉,女大不中留啊……这才几天,魂都快被勾走了。”
“赵姐!”沉茗凌嗔怪地瞪她。
“行了,不逗你。那你这会儿烦闷什么?工作上给他穿小鞋了?”赵云槿敛了笑意。
“那倒没有。”沉茗凌放下叉子,揉了揉眉心。
“就是……我好象对他有点太特殊了。”
“周礼士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眼比针尖还小,我亲自带人过去,他面上答应,背地里肯定会给陈凡使绊子。我怕他刚入职,就吃苦头。”
赵云槿闻言,哑然失笑:“我当什么事。新人入职,哪个不是从打杂干起?不过是些整理资料、跑腿传话的体力活,能吃什么苦?”
“你这心操得也太早了点儿。他一个大男人,这点风雨都经不起,也不配让你沉大小姐另眼相看。”
沉茗凌也知道是这个理,但心里那点莫名的担忧就是挥之不去。
她打量着对面优雅用餐的赵云槿,忽然话锋一转:“赵姐,别说我了。你呢?这些年……身边就没遇到个合眼缘的?”
赵云槿的情况有些特殊。
她与丈夫是家族联姻,生下女儿后,夫妻感情便名存实亡,虽未离婚,但早已各自生活,形同陌路。
听到这个问题,赵云槿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从容,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寂聊。
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看破红尘的超然:
“合眼缘?早没那份心思了。姐姐我现在是心如止水,要不是还得养女儿,攒点嫁妆,我都想找个清静地方,出家当尼姑去了。”
沉茗凌被她这话逗笑了,眨眨眼,调侃道:
“你要是出家,那庵堂怕是不得安宁,肯定是另一个武媚娘再世。就是不知道,谁能当你的李治了。”
“去你的!”赵云槿被她这话说得脸颊微热,没好气地挖了她一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笑闹几句,方才那点关于陈凡的微妙气氛似乎冲淡了些。
下午,陈凡埋首在堆积如山的文档资料中。
周礼士交代的任务显然超出了正常工作量,但他没有抱怨,只是高效且专注地整理、分类、录入。
他记忆力本就不错,加之周末恶补过沉茗凌给的资料,对市场部的项目有了大致了解。
整理起来虽繁琐,却并非无从下手。
他沉静认真的样子,倒是让旁边几个原本想看热闹的女同事又多了几分好感,偶尔借倒水、经过的机会,偷偷瞄他几眼。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远处的张扬冷冷地扫了陈凡两眼,抬脚走进了张证德的办公室。
他就不信了,凭他爸,奈何不了一个新入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