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楠电话打不通，雪姨的电话也打不通。
或许她真的放下了，我应该去接受。
再难受，也得去接受。
等了两天，朱伟那边没动静。
王天生倒是每天一个电话，问谈得怎么样。
“还在谈。”我只能这么说。
第三天，朱伟终于回话了。
‘笑面虎’打电话来，说朱伟愿意见我，但有个条件：只能我一个人去。
阿文不同意：“哥，太危险了。朱伟是什么人，道上的韦爵爷，你一个人去，万一”
“没事。”我说，“他那种身份，不会对我这种小角色下手。真想动我，没必要这么麻烦。”
“那我带人在外面等着。”
“不用。”我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让人看出咱们紧张。”
第二天晚上，我按约定去了朱伟的别墅。
在城东的半山腰，独门独院，门口有保安。报了名字，保安象征性的搜了一下，让我进去了。
朱伟在书房等我。
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书，一面是落地窗，能看到山下的夜景。伟哥坐在红木书桌后面，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眼神很锐利。
“伟哥。”我点头打招呼。
“坐。”伟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
“听阿虎说，你想跟我谈建材的事？”伟哥开门见山。
“是。”我说，“王先生那个项目，我也是股东。建材涨百分之二十，我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伟哥笑了：“你帮王天生搞定拆迁，拿了他百分之五的干股，这点钱就承受不起了？”
我心里一紧。
伟哥连这个都知道。
“伟哥消息灵通。”我说。
“广城就这么大，什么事能瞒得过我？”伟哥点了支雪茄：“年轻人，我欣赏你。从圳城过来，能这么快搭上王天生的线，有点本事。但是……”
他顿了顿，看着我：“你站错队了。”
“伟哥的意思是？”
“王天生那个人，表面和气，心里比谁都狠。”伟哥缓缓的吐了一口烟：“你现在对他有用，他给你甜头。等你没用了，他会一脚把你踢开。信不信？”
“信。”我说，“但王先生现在对我有用，我也需要他。”
“需要他什么？”伟哥问，“钱？势？还是广城这块招牌？”
“都有。”
伟哥抽了口雪茄，慢慢吐出来：“如果我给你更好的条件呢？”
“什么条件？”
“建材价格，我可以给你降到原价，甚至更低。”伟哥说：“但有个条件——你要当我的眼睛，盯着王天生。他那边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
“伟哥，这不太合适，王先生信任我，我不能这么干。”
伟哥的脸色变得不好看，缓了一下接着说道：“建材价格，我给你降到原价。另外，我在新区也有个项目，缺个管事的。你过来帮我，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比王天生给的翻一倍。”
百分之十。
比王天生多一倍。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很诱人。
但我不能答应。
“伟哥，您看得起我，我很感激。但我这个人，答应了的事，就得做到。我跟王先生签了合同，不能反悔。”我语气很平静，没有想翻脸的意思，只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伟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年轻人，讲义气是好事，但也要看跟谁讲。王天生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卖命。”
“值不值得，我自己判断。建材的事，伟哥要是能给个面子，我感激不尽。要是不能，我也理解。”
伟哥看着我，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伟哥才开口：“建材价格，我可以给你降到涨百分之十。这是我的底线。”
百分之十，比原来少了一半。
“谢谢伟哥。”我说。
“别急着谢。”伟哥说：“这个价格，我只能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后，恢复原价。”
“为什么是三个月？”
“因为三个月后，王天生那个项目，基础部分就完工了。”伟哥弹了弹烟灰：“到时候，建材用量会减少。我给你优惠，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但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我明白了。
伟哥这是给我个台阶下，也给自己留了余地。
“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我说。
“还有，”伟哥说，“今天咱们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王天生。”
“我明白。”
从伟哥别墅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我坐在车里，点了支烟，手有点抖。
不是怕，是紧张过后放松的反应。
伟哥这种老江湖，气场太强了。跟他说话，每一句都得掂量掂量。
我感觉知道我的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回到酒店，阿文在等我。
“哥，怎么样？”
“谈成了，价格降到涨百分之十，只维持三个月。”我把衣服挂了起来。
直直的躺在床上。
“那也不错了。王先生那边能接受吗？”
“能。”我说，“至少供应不会断，进度不会受影响。”
“那就好。”阿文顿了顿：“哥，朱伟没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谈了谈条件。”
我没告诉阿文伟哥想挖我的事。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我跟王天生汇报。
“涨百分之十？只维持三个月？”王天生在电话里问。
“是，伟哥那边态度很硬，我只能谈到这个程度。”
王天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行，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三个月后再说。皮总，辛苦你了。”
“应该的。”
挂了电话，我松了口气。
这件事，总算暂时摆平了。
但我知道，麻烦才刚开始。
伟哥不会就这么算了。
王天生也不会真的相信我。
我在广城，就像走钢丝，两边都不能得罪，但两边都在逼我站队。
下午，我去了趟工地。
工地上热火朝天，工人们干得满头大汗。项目经理看到我，跑过来打招呼。
“皮总，您来了。”他双手拿着文件夹，一脸拘谨的样子。
“进度怎么样？”我转身看向现场。
“按计划进行，就是钢筋水泥供应有点慢，每天只能送一半的量。”
“我跟供应商谈过了，从明天开始，供应量会恢复。”
“把工程盯紧了。”我叮嘱一下声便离开了。
“圳城那边，牛牛和小阿飞最近确实走得近，好像在商量开新场子的事。”
“什么新场子？”我疑惑的问道。
“具体不清楚，但听说他们凑了笔钱，想在城西开个洗浴中心。”张达顿了顿：“但是没跟咱们打招呼。”
“知道了。你让兄弟们盯着点，别让他们闹出乱子。”
“明白。”
我站在工地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车辆。
广城这边还没有落实。
圳城那边，又开始有小动作。
胖子还在度蜜月。
谢斌在东南亚没消息。
阿文在广城帮我，但经验还不够。
蓝红回了圳城。
所有的事，都得我一个人扛。
突然有种很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