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沙，抽在脸上生疼。
大卫拽着阿扎尔的胳膊，往石柱后面躲。
“呼哧…呼哧…”阿扎尔喘得像破风箱。
扫罗的人还在外面吆喝，马蹄声越来越远。
“暂时安全了。”大卫抹了把脸，沙粒硌得手疼。
阿扎尔抬头，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石头堆，哪是什么普通废墟。
歪歪扭扭的石柱，高得能戳破天。
柱身上刻满了鬼画符，看着就瘆人。
“这…这啥地方啊？”阿扎尔声音发颤。
大卫没说话，只是往深处瞥了一眼。
那黑暗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走，进去躲躲。”大卫拉着他往里钻。
刚迈过一道断墙，一股凉气就缠了上来。
比外面的风沙凉多了，直往骨头缝里钻。
阿扎尔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星砂瓶还在，冰凉的触感让人安心。
“大卫，你看！”阿扎尔叫出声。
他指着旁边一根石柱，眼睛瞪得溜圆。
柱身上的符号，弯弯曲曲的，特眼熟。
大卫凑过去，眯着眼瞅了半天。
“啧，跟星砂瓶底的记号像极了。”
阿扎尔赶紧掏出星砂瓶，对着石柱比。
还真是！连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圈都一样。
“这地方…邪门得很。”阿扎尔咽了口唾沫。
风从石柱缝里钻进来，“呜呜”地响。
像有人趴在耳边哭，又像在叹气。
阿扎尔攥紧星砂瓶，手心全是汗。
“别怕，风刮的。”大卫拍了拍他后背。
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楚，还带着点回音。
“呜…救…我…”
阿扎尔吓得往大卫身后缩，“你听！有人说话！”
大卫竖起耳朵，眉头拧成了疙瘩。
确实像人声，又不太像。
像把碎玻璃混在沙子里，磨出来的动静。
“走，往前看看。”大卫握紧了腰间的刀。
脚下的沙子咯吱响，每一步都很重。
那些石柱上的符号，在昏暗中闪着微光。
像一群小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阿扎尔不敢多看，盯着前面的脚印走。
手里的星砂瓶抖了一下。
“嗡——”
一声轻响，瓶身上冒出淡淡的光。
那光不往上走，也不往下掉，直挺挺射向一根石柱。
“哎？它这是干啥？”阿扎尔愣了。
大卫也瞅着那道光，没说话。
星砂瓶好像不乐意了，又“嗡”了一声。
光更亮了，还往石柱上凑了凑。
“它…它是不是想让咱们过去？”阿扎尔猜。
大卫点头，“去看看。”
两人走到那根石柱跟前，光灭了。
阿扎尔刚想问咋回事，星砂瓶又“轰”地一下。
这次不是微光，是一道刺眼的强光。
光没照着石柱，斜斜地打在旁边的石壁上。
石壁上本来光秃秃的，被光一照，冒出了字。
“快看看写的啥！”大卫推了阿扎尔一把。
“不可用于私人复仇…”
“不可窥探创世奥秘…”
“不可强行逆转已发生的死亡。”
念完，两人都没说话。
风好像也停了，周围静得能听见心跳。
“这…这是星砂瓶的规矩？”阿扎尔挠挠头。
大卫脸色沉沉的，“看来是。”
阿扎尔瞅着星砂瓶，有点怕。
这么厉害的东西，规矩还挺多。
要是不小心犯了忌讳，会咋样？
他正瞎琢磨呢，星砂瓶又亮了。
这次的光不刺眼，软软的，像根绳子。
光往遗迹深处飘，飘一段，停一下，好像在等他们。
“它又要去哪儿？”阿扎尔问。
大卫拽着他跟上，“跟着就知道了。”
越往里走，沙子越少，石头越多。
脚下的石板坑坑洼洼的，好像被人踩了千百年。
周围的石柱越来越密，影子拉得老长。
阿扎尔总觉得背后有人，回头看，啥也没有。
“别回头，快走。”大卫的声音有点低。
光停了，在一个石台前面。
那石台不高，也就到膝盖，四四方方的。
上面光溜溜的，啥也没有。
“就这？”阿扎尔有点失望。
大卫没说话，围着石台转了一圈。
他停下，指着石台表面：“你看这。”
阿扎尔凑过去，看见石台上有个印子。
那印子的形状，跟星砂瓶的底一模一样。
“这…这以前放过星砂瓶？”阿扎尔惊了。
大卫摇头，“不一定是星砂瓶，但肯定是差不多的东西。”
阿扎尔伸手想摸摸那印子，手刚碰到石台。
“嘶——”他猛地缩回手。
手心火辣辣地疼，像被针扎了。
他摊开手，看见一个小小的血口子。
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风吹干了。
“咋回事啊这是？”阿扎尔龇牙咧嘴。
石台上冒出光。
不是星砂瓶的光，是石台自己发的。
淡淡的，灰蒙蒙的，像一层雾。
雾里慢慢显出个影子，晃晃悠悠的。
阿扎尔揉了揉眼睛，差点叫出声。
那影子的形状，跟他手里的星砂瓶一模一样！
“那…那是啥？”他声音都抖了。
大卫也盯着那影子，眼睛都不眨。
影子越来越清楚，能看见瓶口的花纹。
阿扎尔甚至觉得，能闻到影子身上的味儿。
跟星砂瓶一样，有点像晒过的沙子味。
他正看入神呢，影子晃了晃。
像水里的倒影被搅了一下，开始变模糊。
“别消失啊！”阿扎尔急了，想伸手去抓。
大卫拉住他，“别碰！”
话音刚落，影子“嗖”地一下没了。
石台上的光也灭了，跟啥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这到底是咋回事？”阿扎尔懵了。
大卫蹲下来，摸了摸石台，冰凉冰凉的。
“这地方藏着事儿。”他站起身，“先出去。”
“不找了？”阿扎尔问。
大卫往外面瞅了瞅，“扫罗的人说不定还在，先保命。”
阿扎尔点点头，跟着大卫往外走。
路过刚才那根石柱时，他又听见了“呜呜”声。
这次听得更清楚了，像在说：“回来…回来…”
他打了个冷颤，赶紧跟上大卫。
走出遗迹，风沙又开始刮。
阿扎尔回头看了一眼，遗迹像个张开的嘴。
好像随时会把他们吞进去。
他摸了摸星砂瓶，觉得这瓶子沉甸甸的。
它到底是个啥？
石台上的影子又是啥？
那些规矩，真的不能破吗？
他心里的问号，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风里好像又传来了声音，这次不是哭。
是笑声，尖尖的，像有人在暗处偷偷乐。
阿扎尔拽了拽大卫的胳膊，“你听见没？”
大卫回头看了看遗迹，“快走。”
两人没再说话，闷头往远处走。
沙子在脚下流，像在跟他们较劲。
阿扎尔心里明白，这遗迹的事儿，不算完。
他们肯定还得回来。
不管是为了星砂瓶，还是为了那个影子。
或者，是为了那些藏在风沙里的秘密。
只是他不知道，下次再来的时候。
等着他们的，是答案，还是更大的麻烦。
他摸了摸手心的伤口，已经结疤了。
可那疼劲儿，好像还在。
像个记号，刻在了肉里。
也刻在了心里。
风还在刮，“呜呜”的，像在说悄悄话。
阿扎尔竖起耳朵听，却啥也听不清。
只有沙子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啪啪”的，像在数数。
数着他们走了多少步，数着他们还能走多久。
他回头望了一眼，遗迹已经快被风沙埋住了。
像个睡着的怪兽，不知道啥时候会醒。
醒了之后，会干啥？
阿扎尔不敢想。
他加快脚步，跟上大卫。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先走出这片破地方。
至于那些秘密，还有那个等着他们的怪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毕竟，他们现在连扫罗的人都躲不过。
还敢想啥呢？
风里的笑声又响了，这次更近了。
好像就在耳边。
阿扎尔猛地回头，啥也没有。
只有一根歪歪扭扭的石柱，在风沙里晃。
像个站不稳的老头，对着他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