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木牌上的三个字(1 / 1)

撒母耳的呼吸越来越轻。

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灭。

他枯瘦的手在枕边摸索。

指甲缝里还沾着迦南地的泥土。

“去…把大卫找来。”

他对守在旁边的少年说。

声音沙得像磨过石头。

少年跑出去时带起一阵风。

吹得油灯晃了晃。

大卫正在操练士兵。

枪尖上的寒光映着他的脸。

听到消息,他把长枪一扔。

铠甲都没来得及卸。

赤着脚往撒母耳的帐篷跑。

路上的石子硌得脚生疼。

他顾不上。

心里像揣着只乱撞的兔子。

上次见先知,还能拄着杖走路呢。

帐篷的门帘是灰麻布的。

大卫一掀,一股草药味扑过来。

他愣在门口。

撒母耳陷在羊毛毯里。

只剩一把骨头了。

“你来啦。”

撒母耳的眼窝陷得很深。

却亮起一点光。

像黑夜里的星子。

他抬手,指了指枕头底下。

大卫赶紧凑过去。

膝盖在地上磕出闷响。

摸到块冰凉的东西。

是块枣木牌。

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拿着。”

撒母耳的手搭在大卫手背上。

像片干枯的叶子。

大卫接过木牌。

字是用火烫出来的。

三个大字:忌骄傲。

他的指腹抚过那些焦黑的纹路。

木牌变得千斤重。

压得手腕发酸。

他想起自己打败歌利亚时的得意。

脸一下子热了。

“记着…别学扫罗。”

撒母耳咳了两声。

痰里带着血丝。

“他就是…翅膀硬了忘了本。”

大卫用力点头。

喉头像被堵住,说不出话。

撒母耳往他跟前凑。

枯瘦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

力气大得不像个快死的人。

“扫罗背后…有人。”

声音压得极低。

像怕被风听见。

大卫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屏住呼吸。

帐篷外的风声都停了。

“来自幼发拉底河的…低语者。”

撒母耳的眼睛瞪得很大。

眼白上布满血丝。

“卷一里…跟亚伯拉罕作对的那帮人。”

大卫的后背一下子凉了。

他听说过那些故事。

据说他们能在梦里吹耳边风。

让好人变坏,坏人更疯。

“他们盯着…星砂瓶呢。”

撒母耳的声音开始发飘。

“想让我们自己人…打起来。”

大卫攥紧木牌。

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去吧。”

撒母耳松开手。

重新倒回枕头上。

眼睛半眯着。

像累极了的老狗。

大卫慢慢后退。

木牌揣在怀里。

贴着心口的位置。

每走一步,都觉得背后有目光。

直到掀开门帘,才敢大口喘气。

风里带着约旦河的潮气。

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牌。

烫得像块烙铁。

撒母耳又对少年招手。

少年把耳朵凑过去。

“叫阿扎尔来。”

这次,声音轻得快听不见。

少年刚要起身。

他又补了句:“悄悄来。”

阿扎尔正在磨他的短刀。

刀刃映着他络腮胡里的白丝。

听到传唤,他把刀往靴筒里一插。

脚步轻得像猫。

进帐篷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先知。”

他单膝跪地。

看见撒母耳的样子。

鼻子猛地一酸。

去年还一起喝石榴酒呢。

“帮大卫。”

撒母耳的眼皮耷拉着。

像要粘在一起。

“那些人…会用毒计。”

阿扎尔点头。

指关节攥得发白。

“星砂瓶…有新动静。”

撒母耳提高了点声音。

阿扎尔赶紧往前凑。

“瓶身上…浮现新印记。”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

“跟大卫的指纹…对上了。”

阿扎尔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想起星砂瓶的传说。

说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让它显灵。

“别声张。”

撒母耳看穿了他的心思。

“还不到时候。”

阿扎尔咽了口唾沫。

喉咙里像堵着沙子。

“我快不行了。”

撒母耳的声音又低下去。

“以色列…就交给你们了。”

阿扎尔的肩膀开始抖。

他想说话。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撒母耳的眼睛慢慢闭上。

嘴角似乎还带着笑。

像放下了千斤担子。

帐篷里只剩下油灯的噼啪声。

阿扎尔跪了很久。

直到膝盖发麻。

他轻轻站起来。

把帐篷的门帘系好。

外面的月亮很圆。

像撒母耳年轻时磨亮的铜镜。

他抹了把脸。

满手都是湿的。

阿扎尔往大卫的帐篷走。

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路过水井时。

看见自己的影子歪歪扭扭。

像个没魂的稻草人。

大卫的帐篷里还亮着灯。

阿扎尔掀帘进去时。

正看见他把木牌挂在帐杆上。

火光照着那三个字。

在墙上投下奇怪的影子。

“先知他…”

大卫转过身。

眼睛红得像兔子。

阿扎尔别过头。

不敢看他的眼睛。

“走了。”

帐篷里静得可怕。

只有油灯在喘气。

大卫蹲下去。

双手插进头发里。

肩膀一抽一抽的。

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跟我说了星砂瓶的事。”

阿扎尔蹲在他对面。

声音哑得厉害。

“还有那些低语者。”

大卫抬起头。

脸上全是泪。

“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阿扎尔点头。

从靴筒里抽出短刀。

在灯影里转了个圈。

“扫罗最近越来越不对劲。”

大卫抹了把脸。

指印在脸上画出黑道道。

“昨天还因为一只羊。

把管事的鞭子都打断了。”

阿扎尔往门口看了看。

压低声音:“是那些人在捣鬼。”

他用刀背敲了敲地面。

“他们就喜欢挑唆人心。”

大卫站起身。

走到帐杆前。

盯着那块木牌。

“忌骄傲…”

他念出声。

一拳砸在帐杆上。

帆布抖落下一层灰。

“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他的拳头还攥着。

指节泛白。

“以色列人不能自己打自己。”

阿扎尔把刀插回靴筒。

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星砂瓶的新印记。”

阿扎尔说。

“你得弄清楚是啥意思。”

大卫摸了摸胸口。

那里还留着木牌的温度。

“明天我去看看。”

帐篷外传来夜鸟的叫声。

一声接一声。

像在哭。

阿扎尔往门口挪了挪。

“我得去查那些低语者。”

他的络腮胡抖了抖。

“哪怕掘地三尺。”

大卫把木牌摘下来。

塞进贴身的口袋。

枣木的纹路硌着皮肤。

像撒母耳的目光。

“小心点。”

他说。

声音有点哽咽。

阿扎尔没回头。

掀开门帘就消失在黑夜里。

风灌进帐篷。

油灯又开始晃。

大卫赶紧伸手护住。

火苗在他掌心里跳动。

他重新把木牌挂好。

就挂在枕头上方。

躺下时。

正好能看见那三个字。

忌骄傲。

月光从帐篷的缝隙钻进来。

在地上画出银色的线。

大卫翻了个身。

想起撒母耳年轻时的样子。

那时他还能追着羊跑呢。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

像有人在徘徊。

大卫猛地坐起来。

手摸向枕边的刀。

脚步声又没了。

只剩风声。

他躺下去。

却再也睡不着。

木牌上的字像在发光。

忌骄傲。

他在心里默念。

一遍又一遍。

天快亮时。

大卫合了会儿眼。

梦里全是幼发拉底河。

河面上漂着无数个瓶子。

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低语。

像毒蛇的信子。

他猛地惊醒。

冷汗浸湿了后背。

帐外的天已经泛白。

木牌在晨光里静静悬着。

三个字愈发清晰。

大卫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子。

那是他从伯利恒带来的。

想家了就摸一摸。

他握紧了木牌。

像握住了整个以色列的重量。

远处传来号角声。

是扫罗的军队在集合。

大卫深吸一口气。

掀开了门帘。

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凉。

吹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抬头看了看天。

云彩跑得很快。

像在赶一场看不见的仗。

口袋里的木牌硌着他。

像在说。

小心点。

别骄傲。

阿扎尔已经出发了。

背着他的短刀。

往迦南地的方向走。

据说那里有知道低语者的老人。

他的脚印很快被风吹散。

像从未出现过。

扫罗的帐篷前。

已经围了不少人。

他今天穿了件猩红的袍子。

在晨光里像团燃烧的火。

有人说。

昨晚看见他对着月亮说话。

嘴角还挂着笑。

大卫把木牌又往贴身的地方塞了塞。

迈步朝那边走去。

脚下的石子还是硌脚。

但他走得很稳。

每一步都踩在实地上。

有些事躲不过去。

就像撒母耳说的。

该来的总会来。

但他不怕。

木牌在怀里发烫。

像颗跳动的心脏。

远处的山岗上。

有几只乌鸦在盘旋。

呱呱地叫着。

像是在提醒什么。

大卫抬头看了一眼。

握紧了腰间的刀。

好戏。

才刚刚开始。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三世轮回之涅盘重生 染上修仙,我了断尘缘买卡包 迷雾求生:以异化术升格诡异之神 古剑:我,伴生魔剑,一剑开天门 今生今世,为卿狂 我的视频让蓝染怀疑人生 从僵综开始极道推衍 穿越异世之被老虎养大的崽 说好摸鱼打游戏,你爆杀华尔街? 我,星际唯一s级向导,鱼塘多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