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退去的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破云层，却没能给998赛区的主城带来丝毫暖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压抑的平静。
一夜之间，曾经混乱、喧嚣、各自为战的998赛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再也没有公会间的摩擦叫嚣，再也没有散人玩家为了抢夺一个副本入口而大打出手。
街道上，玩家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敬畏与麻木，偶尔抬头，目光掠过天空那块巨大的金色榜单时，都会下意识地缩起脖子。
这个名字，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神山，镇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然而，新的恐慌，正在无声地蔓延。
“妈的！城外不对劲！昨天我还能轻松单刷的‘腐肉秃鹫’，今天差点把我给秒了！”
“何止是异兽，那些植物也开始攻击人了！我亲眼看到一整个五人小队，被一株突然活过来的‘绞杀藤’给吞了！”
“混沌废墟的范围好像变大了，刷新出来的怪物强度，至少提升了两个档次！这还怎么玩？”
“这样下去，别说刷分了，我们连活着都难！”
恐慌如同瘟疫，在玩家群体中迅速扩散。兽潮的压力刚刚褪去，一个更加严峻的生存危机，已然降临。
就在人心惶惶，整座主城即将陷入新一轮混乱之际——
“嗡——”
一道恢弘的能量波动，自城市中心，轰然扩散！
所有玩家的模块，在同一时间，剧烈震动起来。
一道冰冷、威严、不容置喙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所有玩家，十分钟内，中心广场集合。”
“重复一遍，所有玩家，十分钟内，中心广场集合。”
“逾期未到者，后果自负。”
是黑马！
所有玩家心中一凛。
这是新王登基后的第一次，公开传召！
没有人敢怠慢。
一时间，无数道流光从主城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疯狂地涌向中心广场。
十分钟后。
宽阔的中心广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这是998赛区，在经历了数轮残酷淘汰和兽潮冲击后，仅剩的数百名幸存者。
他们神情各异，有紧张，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广场的最前方，屋檐和戮神会的成员泾渭分明地站着，如同两支最精锐的军队。
红狐与血鸦，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地站在高台之下，如同两尊最忠诚的门神。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让周围的玩家连大气都不敢喘。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
那里，一道黑色的身影，负手而立，正俯瞰着下方的芸芸众生。
正是吴勤。
小九则像一道影子，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
吴勤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每一张脸。
他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那淡漠的眼神，却比任何恐怖的气息，都更让人心悸。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吴勤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外面的世界，变了。”
“异兽更强，环境更危险，死亡的概率，呈几何倍数提升。”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广场上一片骚动。
“你们以为，这是结束吗？”吴勤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不，这只是开始。”
他抬起手，一道光幕，凭空出现在广场上空。
光幕之上，是狂欢派对的规则说明，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看到了吗？”吴勤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凌，“在你们为积分沾沾自喜，为活下来而庆幸的时候，已经有两百多个赛区，被彻底抹去了。”
“那些赛区的所有玩家，无一幸免，全部淘汰。”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骇。
“赛区合并，还有五天。”吴勤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们觉得，以我们现在这种一盘散沙的状态，当更强的赛区，更强的玩家降临时，我们能活下来几个？”
“还是说，你们想和那两百多个赛区一样，成为别人狂欢的背景板，和历史的尘埃？”
死寂。
广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个玩家的脸上，都浮现出绝望和恐惧。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所以为的安全，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
吴勤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继续像以前一样，各自为战，自生自灭。然后，在五天后，被更强的敌人，像宰杀猪狗一样，一个个清除。”
他顿了顿，缓缓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服从我。”
“从现在起，998赛区，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我的声音。只有一个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所有的资源，统一分配。所有的行动，统一指挥。”
“我会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划分成不同的战斗小队、后勤小队、情报小队。我会带你们去刷最高效的副本，猎杀最高价值的异兽。”
“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吴勤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也带上了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绝对的，服从！”
“愿意服从的，站到左边。不愿意的，站到右边。”
“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选择。”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
广场上，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与骚动。
“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
“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我做不到！”
“可是……他说的是事实，不团结，我们都得死！”
玩家们窃窃私语，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红狐动了。
他面无表情地，第一个走到了左边，然后转身，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屋檐公会的成员。
“屋檐公会，全体听令！”
一声令下，上百名屋檐公会的精锐，没有任何犹豫，齐刷刷地走向左侧的区域。
紧接着，血鸦也动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戮神会的杂碎们，想活命的，就跟上。”
戮神会的成员们，虽然心有不甘，但在血鸦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面前，也只能乖乖地跟了过去。
两大超级公会，近两百名顶尖玩家，瞬间做出了选择。
这，给了剩下那些还在犹豫的散人玩家，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人，垂着头，走向了左边。
一分钟后，偌大的广场上，只有寥寥十几个人，还固执地站在右侧。
他们脸上，写满了不屈与警惕。
“很好。”吴勤点了点头。
他看都没看那十几个人一眼，只是对身旁的红狐和血鸦，平淡地吩咐了一句。
“处理掉。”
“是，主人！”
红狐和血鸦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下一秒，两人化作两道流光，瞬间冲入了那十几人之中！
“啊！”
“不！我愿意服从！”
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但，晚了。
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到十秒。
十几名至少也是4级玩家的存在，全部化作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所有玩家，都用一种看待神魔般的眼神，敬畏地看着高台之上，那个从始至终，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的男人。
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这一刻，黑马的形象，被深深刻入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现在，还有人有意见吗？”吴勤的声音，再次响起。
无人应答。
“很好。”
吴勤打了个响指。
红狐和血鸦，回到了他的身侧。
“从现在起，你们两个，负责整编队伍，统计所有人的能力和资源。半小时后，我要看到第一批，由五十人组成的精英探索队，在城门口集合。”
“是！”两人恭敬领命。
“至于其他人，原地待命，等待后续指令。在此期间，任何敢在城内私斗者，杀无赦。”
说完，吴勤不再理会下方那些已经彻底被震慑住的玩家。
他转身，看向小九。
“我们走。”
“去哪？”
“去给他们，找一条能活下去的路。”
话音未落，吴勤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朝着混沌废墟的最深处，疾驰而去！
小九紧随其后。
只留下广场上，数百名神情复杂的玩家，和一个刚刚建立，却充满铁与血的……新秩序。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混沌废墟的深处，一株潜藏在地底，如同巨型捕蝇草般的诡异植物，缓缓张开了它那布满粘液和利齿的“花瓣”。
在它的“花心”处，一具还未完全消化的玩家尸体，正散发着淡淡的能量光芒。
突然，它的根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所有的“花瓣”猛地合拢，整个庞大的植株，迅速向地底沉去，伪装成了一块普通的岩石。
片刻后，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了这块“岩石”之上。
“这里的能量波动，最是异常。”吴勤环顾四周，眼神平静。
他的【全知】能力，早已将这片区域扫描得一清二楚。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岩石”，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出来吧，别装了。”
“你的伪装，太拙劣了。”
脚下的“岩石”，没有任何反应。
吴勤失去了耐心。
他甚至懒得抬脚，只是心念一动。
轰！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暴食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了下去！
大地剧烈一震，一个深达数米的坑洞凭空出现。
那块巨大的“岩石”，被这股向内塌陷的力量，瞬间挤压、崩碎！
“吱——！！！”
一声刺耳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从地底深处爆发！
紧接着，无数条水桶粗细、长满倒刺的墨绿色藤蔓，如同狂怒的巨蟒，破土而出，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卷向吴勤和小九！
每一根藤蔓之上，都萦绕着一股诡异的、足以腐蚀精神的能量。
“精神系异植？”吴勤眉头微挑。
小九面无表情，只是抬起了纤细的手指。
嗡！
一股无形的、浩瀚的精神力，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那些狂舞的藤蔓，在靠近两人三米范围的瞬间，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前端的部分，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凋零。
“找到了。”小九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地底深处的某个点。
吴勤点了点头。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那个方向。
“出来。”
漆黑的暴食之力再次涌动，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轰击，而是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直接无视了土石的阻碍，探入地底深处！
大地剧烈地翻涌、哀鸣！
下一秒，吴勤猛地一拽！
轰隆！
一株体型庞大到如同小山般的植物本体，被他硬生生从地底百米深处，给拽了出来！
那是一朵巨大无比的、类似食人花的植物，只是它的花瓣，是如同黑曜石般的晶体，花蕊中心，则是一张布满了层层叠叠利齿的巨口，无数墨绿色的藤蔓，正是从它的根部长出。
一股远超寻常5级玩家的恐怖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吱吱吱！”
被强行拽出地面的异植，发出了更加疯狂的尖啸，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一波接着一波，试图摧毁吴勤的意识。
“聒噪。”
吴勤眼中，一抹幽紫色的光芒，悄然浮现。
【情绪操控】！
【恐惧弥漫】！
刹那间，一股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的恐惧威压，反向降临！
那异植的疯狂尖啸，戛然而止。
它那庞大的花盘，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敌，所有的藤蔓都蜷缩了回去，整个植株，都散发出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
就在这一瞬间。
吴勤的身影，消失了。
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那异植的巨口上方。
漆黑的断刀，不知何时，已握于手中。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能力，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刀劈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刀芒，一闪而逝。
那庞大坚硬的异植本体，从中间，被平平整整地，一分为二。
切口光滑如镜。
庞大的植株，轰然倒塌，迅速化作漫天光点，最终，只在原地留下一颗拳头大小的、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晶核。
吴勤伸手一招，晶核便飞入他的手中。
【获得‘异植之心’，可用于强化精神类天启能力。
吴勤随手将晶核扔进了模块空间，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从发现到猎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对于他和现在的998赛区来说，这种级别的危险，已经可以量产化地清除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像两台最高效的杀戮机器，在广袤的混沌废墟中，不断地扫荡着。
那些让普通玩家闻风丧胆的强大异兽，那些诡异莫测的危险异植，在他们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纸糊。
吴勤负责正面碾压，小九则负责感知、辅助、补刀。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积分，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持续上涨。
夜幕，再次降临。
当吴勤和小九回到主城那间租下的豪华总统套房时，他看了一眼榜单。
自己的积分，已经突破了五千大关。
而第二名的红狐，在他的资源倾斜和命令下，也堪堪达到了一千分。
整个998赛区的总积分，在新的秩序下，实现了井喷式的增长。
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套房内，灯火通明。
与外面那血腥、混乱、充满死亡气息的废墟相比，这里，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小九为吴勤倒了一杯水，然后便像往常一样，静静地立于一旁，等待着新的指令。
吴勤没有说话。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然而，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座城市，穿透了狂欢派对的穹顶，望向了更深、更遥远的虚空。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梦的世界里，那毁天灭地的一幕。
那铺天盖地的黑暗，那只冷漠注视着一切的巨大眼眸，那无数9级玩家如泡沫般无声的破灭。
那个金发青年，在化作漫天光点前，看向自己的，那最后一眼。
悲壮、决绝，以及……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托付。
“呵呵……又一只妄图反抗的蝼蚁，留下了一颗不自量力的‘种子’。”
那个高高在上的、充满戏谑的冷笑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吴勤的心脏，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自从经历过无数次梦境轮回，将自己的情感彻底石化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愤怒？不甘？还是……悲伤？
他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那颗原本坚硬如万载玄冰的内心，在亲眼见证了一个世界的生与灭之后，似乎……被砸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一些本已被他彻底埋葬、彻底摒弃的东西，正顺着那道裂痕，一点一点地，渗透了回来。
“人性……”吴勤在心中，咀嚼着这个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词汇。
突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脑海。
张文娟。
那个在最初的“繁衍”副本中，与他强制配对的班长。
那个同样完成了繁衍，并诞下了他子嗣的女人。
然后，她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
系统提示，非死亡。
吴勤一直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待解的谜题，压在心底。
因为在当时的他看来，弄清楚“人性游戏”的真相，远比寻找一个暂时不可能找到的人，要重要得多。
他突然意识到，张文娟的消失，他那所谓的“子嗣”，小九的出现和她那“结合最强基因”
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核心。
繁衍！
他吴勤的繁衍，在这场被圈养的“牧场游戏”中，似乎扮演着一个极其特殊的、甚至可能是“棋手”们都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知被带往何处，甚至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烦躁与一丝牵挂的情绪，莫名地从他心中涌了出来。
这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却又，无法抗拒。
“主人。”
小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您的心率，在持续升高。”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吴勤的背影，“需要帮助吗？”
吴勤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个黑发黑裙，气质空灵，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女孩。
看着她那双清澈如古井，不含一丝杂质，只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眸子。
这些天，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为他处理琐事，为他警戒护卫，在战斗中，成为他最可靠的后盾。
她从不问为什么，只会无条件地执行他的一切指令。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两件事。
执行吴勤的命令，和完成她那“结合”的核心指令。
吴勤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归于一种决断。
是时候，去主动揭开这个谜团了。
与其被动地等待，不如亲手去创造一个……新的变数。
“小九。”吴勤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在。”
吴勤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那是一种小九从未见过的眼神。
“我改主意了。”
小九歪了歪头。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细微的、类似“程序卡顿”的表情。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数据流般的光芒，在以一种超高频率疯狂闪烁。
“指令解析：‘改主意’。”
“关联事件：未知。”
“执行方案：待定。”
“请求主人，提供更详细的指令参数。”她看着吴勤，一本正经地问道。
吴勤看着她这副仿佛cpu快要烧掉的模样，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竟消散了不少。
他没有再绕圈子，而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语气，直接切入了主题。
“你的核心指令，是与我完成结合。”
“是。”小九点头，没有任何羞赧或忸怩，仿佛在确认一个最基础的物理公式。
“我之前拒绝，是因为时机未到，且我认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吴勤继续道，“但现在，情况变了。”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推论，用最精炼的语言组织起来。
“第一，‘繁衍’，是这场游戏的核心规则之一，而我的‘繁衍’，具备极高的特殊性。这一点，从张文娟的消失，可以得到侧面印证。”
“第二，我的子嗣，是这场游戏棋盘上，一个全新的、未知的‘变数’。它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是一种破局的关键。”
“第三，我需要主动去探寻这个秘密，而不是被动等待。而你，是目前已知，唯一能与我共同完成这项‘实验’的最佳合作者。”
吴勤的语速很快，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这不像是一场关于男欢女爱的决定，更像是一场冷冰冰的、以自身为实验品的科学研讨会。
小九静静地听着。
她眼中的数据流，渐渐平息了下来。
“逻辑成立。”她点了点头，似乎完全接受了吴勤的这套说辞，“结论：执行‘结合’指令，符合主人当前阶段的最高利益。”
“所以，”她抬起眼，看向吴勤，清冷的眸子，在灯光下，仿佛两颗最纯净的黑曜石，“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主人同意了？”
“对。”吴勤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指令确认。”小九的声音，依旧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她缓缓走向吴勤。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等等。”吴勤突然开口。
小九停下脚步，歪着头，眼中再次带上了一丝询问。
吴勤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不仅仅是你的任务。”
“这，也是我的选择。”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
但落在小九的耳中，却仿佛一道拥有无穷算力的指令，瞬间冲垮了她核心数据库的某道防火墙。
她那双清冷如古井的眸子，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有那么一刹那，吴勤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名为“欣喜”和“满足”的情绪。
虽然，那情绪一闪而逝，快到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数据……已更新。”小九的声音，比平时，似乎低了一些，“我明白了。”
她再次迈开脚步，走到吴勤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窗外的灯火，璀璨而又遥远。
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夜，还很长。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房间时。
吴勤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清明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
身旁，是空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的馨香。
吴-勤坐起身，并没有立刻下床，而是闭上眼，沉下心神，内视自身。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发现，在他的意识之海深处，那颗苍留下的、金色的【文明之种】，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缓缓旋转着。
而在【文明之种】的旁边，一缕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的、新生的“生命能量”，正凭空出现，然后，被那颗金色的种子，缓缓吸收。
随着这股新生能量的注入，【文明之种】的表面，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微小符文，竟变得清晰了一些！
一股全新的、关于“生命法则”的感悟，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吴勤的灵魂深处。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与明悟。
原来如此！
他和小九的结合，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生理行为。
更是一次“创造”行为！
这个行为本身，就触及到了“生命”这一最本源的法则！
而这股新生的“创造之力”，恰好成为了激活【文明之种】的……钥匙！
苍留下的这颗种子，蕴含了999世界对法则的全部理解，但它就像一个被加密的超级数据库，吴勤之前只能被动地、缓慢地吸收一些表层信息。
而现在，他找到了解开这个数据库的……密码！
就是“创造”！
每一次“创造”，都能为【文明之种】提供能量，从而解锁更深层次的知识与感悟！
“有意思……”
吴勤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那个高高在上的“捕食者”，以“毁灭”与“吞噬”为乐。
而自己，却掌握了与之截然相反的，“创造”与“生命”的权柄！
用创造，去对抗毁灭。
用生命，去对抗吞噬。
这盘棋，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
小九走了进来。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裙，黑发如瀑，肌肤胜雪，那张冰山般的俏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是，吴勤敏锐地察觉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主人，早上好。”她走到床边，声音平直地报告道，“您的身体数据一切正常，精神力活性提升了37，能量池上限微量增长。结论：‘结合’行为，对您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