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你跟我说句实话。”
明鹏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
“十几个人，根据我们现场勘查，至少有五六把手枪。”
“还有几把是改装过的，威力巨大。”
“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把他们全都干翻的？”
这个问题，从他看到现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盘旋在脑子里。
太不可思议了。
这已经超出了正常警务技能的范畴。
江屹拉车门的动作顿了顿。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位一脸求知欲的局长。
想了想，用一种特别简单朴实的语气解释道。
“运气好。”
“他们站得比较集中，枪法又烂，我枪法……还行。”
说完，他不再给明鹏追问的机会，打开后座车门。
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丁茜往里面挪了挪。
给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凌晨三点半。
海城警局的指挥中心，灯火通明。
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尼古丁混合的焦灼味道。
席悦在冰凉的地砖上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心尖上。
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屏幕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凌迟她的神经。
“不行，我等不了了！”
她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一旁同样满脸愁容的父亲席林。
“爸，我们去松城吧！或者，你再想想办法。”
“联系一下松城那边的警方，让他们帮忙找找江屹！”
席林坐在椅子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手里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烫了一下他才回过神。
他把烟头摁灭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
抬起头，眼神里是疲惫，但语气还算沉稳。
“小悦，你别慌。”
“现在去松城，除了添乱，什么用都没有。”
“江屹那小子，你还不了解吗？他有分寸。”
话是这么说，但他不断敲击着扶手的指尖。
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有分寸？
有分寸的臭小子会一个人，一辆车。
就这么直愣愣地冲到人生地不熟的松城去？
那可是去救人，不是去旅游！
另一边，局长程涛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转圈，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通了没有？还是没人接？”
他对着话筒低吼，额头上青筋毕露。
电话那头，是办公室主任颤颤巍巍的声音。
“局长，松城那边，市局的总机和几个主要领导的手机。”
“都没人接，估计……估计也是都出警了。”
“废话！我能不知道他们出警了吗！”
程涛气得想摔手机。
“我他妈是想知道，他们出的是哪个警！”
“是不是跟江屹那小子有关！”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他这个局长也别干了。
临城来的警察，在他的辖区“失踪”。
虽然严格来说江屹是自己跑去松城的。
但这笔账算下来，他程涛绝对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上级领导问责下来，他怎么说？
说一个外地警察，开着他们海城警局的车。
单枪匹马去隔壁市闯龙潭虎穴。
他这个地主一问三不知？
他这顶乌纱帽，怕不是要当场报销！
“祖宗啊！江屹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程涛心里哀嚎着。
他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要江屹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他愿意吃一个月的素。
就在指挥中心的气氛凝固到冰点时。
一阵突兀的电流声打破了沉寂。
“滋……滋……”
对讲机里传来了信号接入的杂音。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齐刷刷地看向那个不起眼的黑色通讯设备。
一个年轻警员一个激灵，猛地扑了过去。
一把抓起对讲机，手都在抖。
“喂？喂！哪位？”
电流声持续了几秒。
随即，一个虽然疲惫但依旧清晰沉稳的男声。
从里面传了出来。
“海城洞幺，海城洞幺，我是临城洞拐。”
“呼叫完毕。”
是江屹！
整个指挥中心瞬间活了过来！
席悦捂住嘴，眼泪差点当场就飙了出来。
席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都有点发黑。
程涛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办公室，一把抢过对讲机。
“江屹？你小子在哪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狂喜和如释重负。
对讲机那头顿了顿。
“程局？我到你们大门口了。”
“这门禁……能不能给开一下？”
“开！开！必须开！”
程涛激动得语无伦次，对着旁边的警员大吼。
“还愣着干什么！开门！把所有门都给他打开！”
“快快快！”
警局门口的电动伸缩门。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顺滑地向两侧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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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刺眼的车灯光芒射了进来。
紧接着，那辆熟悉的海城牌照的警车。
缓缓地，稳稳地，驶入了警局大院。
车子在楼下停稳。
所有人都冲到了窗边，死死地盯着那辆车。
车门打开，江屹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上沾着灰尘和不知名的污渍。
脸上也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但眼神依旧明亮，身姿依旧挺拔。
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弯腰进去。
几秒后，他退了出来，背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丁茜。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
整个人软软地趴在江屹的背上。
长发垂落，显然还处于昏迷状态。
“小悦！”
席林低喝一声，拉着还愣在原地的女儿就往楼下冲。
程涛和其他警员也紧随其後，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涌向楼下。
等江屹背着丁茜走进大厅时，迎接他的是一群眼睛通红的人。
“江屹！”
席悦第一个冲了上去，她的目光在江屹身上扫了一圈。
确认他没有缺胳膊少腿。
然后立刻落在了他背后的丁茜身上。
“茜茜！她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被下了点迷药，药效还没过。”
江屹小心翼翼地把丁茜放下来，让她靠在席悦身上。
“人我给你安全带回来了，毫发无伤。”
“就是可能得睡到明天中午。”
席悦扶着闺蜜软绵绵的身体，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检查丁茜的脉搏和呼吸。
确认一切平稳后，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江屹。
“谢谢你……江屹，真的……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
江屹抬手，想帮她擦眼泪。
但看到自己满手的灰，又默默地缩了回来。
只是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