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神殿的败退并未带来丝毫轻松,星墓深处的死寂反而显得更加沉重。短暂的休整后,“薪火号”舰队与瑶池圣女的玉舟再次启程,沿着那条古老的路径,向着感应中“世界之心”波动的源头继续深入。
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破碎的星辰不再是简单的残骸,许多呈现出被某种巨大力量强行“揉碎”又“拼接”的痕迹,仿佛经历过无法想象的浩劫。墓碑的材质也变得更加奇异,有些甚至是由凝固的时间碎片或扭曲的空间法则构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空气中弥漫的法则碎片愈发狂暴,时而炽热如熔岩,时而冰冷如玄冰,时而沉重如山岳,时而轻灵如微风。各种对立的法则在这里碰撞、湮灭、又诡异地共存,形成了一片极度危险的混沌地带。
“检测到前方存在超巨型能量聚合体……结构不稳定……法则呈现高度扭曲态……”机械神教无畏舰的扫描光束在触及某个界限后,如同泥牛入海,反馈回的信息充满了乱码和警告。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扭曲光影和破碎法则构成的“迷雾”后,眼前的景象壑然开朗,也让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片无法用大小来衡量的虚无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颗……难以名状的“物体”。
它并非规则的球体,而更象是一颗被强行撕裂、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残骸的、巨大无比的星辰内核。断裂处呈现出晶体化和熔融状态交织的诡异质感,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破碎的、如同血管神经网络般的能量信道,有些还在微弱地搏动,散发出暗澹的光芒。
而这颗残骸的内核,镶崁着一团无法用颜色来形容的、不断变幻着形态的“光”。它时而收缩如芥子,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的重量;时而膨胀如星云,散发出创造与毁灭的磅礴气息。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人感到神魂摇曳,仿佛看到了宇宙的诞生与终结,万物归墟与开天辟地同时上演。
“世界之心……的碎片。”瑶池圣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斗,即便是她,也被眼前这超越了想象极限的景象所震撼。这并非完整的“世界之心”,仅仅是一块残片,却已然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威力。
在这块巨大的星核残骸周围,虚空之中,悬浮着一些相对渺小,却同样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
科技神殿的银色舰队排列成严谨的战阵,冰冷的炮口对准了星核残骸,似乎在进行分析和计算。
奥术星环的浮空城笼罩在层层叠叠的魔法护盾之中,法师们围绕着中央的水晶球,吟唱着晦涩的咒文,试图解析那团“光”的奥秘。
星灵遗族的水晶舟船静静地停泊在远处,那些古老的星灵们沉默地凝视着碎片,眼神中充满了追忆与悲伤。
除此之外,还有几道独行的强大气息,隐藏在空间的褶皱中,显然也是觊觎这终极机缘的强者。
而虚空神殿的势力,也再次出现。他们隐匿在一片扭曲的阴影里,那为首的仙台中期祭祀气息有些紊乱,显然之前的伤势并未完全恢复,但他看向星核残骸的目光,却充满了贪婪与疯狂。
当李根和瑶池圣女抵达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聚焦过来。尤其是李根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引动星墓寂灭之意的道韵,以及他们持有的始祖真血印记,让各方势力都感到了强烈的威胁与忌惮。
“林玄道友,瑶池圣女,”科技神殿舰队中,一位身穿银白长袍、面容古板的老者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此地乃‘起源星核’残骸,蕴含宇宙终极奥秘,亦是大凶之地。唯有通力合作,方能窥得一线机缘,避免引发不可测的灾难。”
奥术星环的浮空城中,一位手持华丽法杖的大法师也开口道:“不错。据我等观测,这‘世界之心’碎片极不稳定,其内部法则处于崩溃边缘,任何贸然的举动都可能引发链式反应,将我们所有人,乃至这片星墓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的话半真半假,合作是真,但更多的恐怕是想借助李根和瑶池圣女手中的“钥匙”,以及李根那诡异引动星墓之力的能力。
星灵遗族依旧沉默,但他们的水晶舟船微微调整了方向,隐隐与科技神殿和奥术星环形成了某种默契的包围态势。
虚空神殿那边则传来阴冷的笑声,显然乐于见到李根等人被孤立。
瑶池圣女看向李根,传音道:“他们想利用我们。这星核残骸确实危险,但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李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团不断变幻的“光”上。他的混沌梦界在微微震颤,轮回之桥在共鸣,甚至连刚刚初步融合的三缕始祖真血印记,都传递出一种渴望与激动。
他能感觉到,那团“光”中,蕴含着超越他目前理解层次的“起源”与“终结”的法则。若能参悟一丝,对他的三元平衡之道、混沌梦界、乃至轮回之桥,都将有着无法估量的好处。
但危险也是实实在在的。那破碎的星核内部,能量极其狂暴混乱,各种破碎的至高法则如同无数把看不见的利刃,仙台境贸然闯入,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合作可以。”李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传遍这片空间,“但如何合作,需有章程。”
他看向科技神殿和奥术星环的代表:“诸位欲窥起源奥秘,无非是想稳定甚至引导这碎片中的法则,从中获取感悟或力量。而我等身负始祖真血印记,或可作为稳定法则的‘锚点’。”
“道友有何高见?”科技神殿的老者问道。
“很简单。”李根抬手,指向那星核残骸,“由我等持印记先行进入,尝试以自身之道沟通、稳定内核法则。诸位可在外围布下阵势,一方面防止虚空神殿干扰,另一方面,若内部法则趋于稳定,诸位亦可循迹而入,各凭机缘。”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由持有“钥匙”的人先去冒险探路,其他人负责外围安全和等待机会。
但科技神殿和奥术星环的人都是老狐狸,岂会不知这其中风险?李根等人若在里面得了天大好处,或者干脆稳定了法则后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呵呵,林道友打的好算盘。”奥术星环的大法师皮笑肉不笑,“不若这样,我等共同布下‘万法归元阵’与‘秩序锁链’,将星核残骸暂时封印稳定,然后一同进入,如何?”
这显然是想将李根等人也置于他们的阵法控制之下。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彼此算计,互不信任。
而就在这时,那星核残骸内核的“光团”,似乎因为外界众多强者的气息刺激,猛地剧烈波动了一下!
一股更加原始、更加磅礴、仿佛能定鼎地水火风、重开宇宙的恐怖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
卡嚓!卡察!
距离较近的几块漂浮的星辰碎片,在这气息的冲击下,瞬间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科技神殿和奥术星环布下的探测法阵,也如同纸糊般纷纷破碎!
所有人脸色剧变!
这“世界之心”碎片,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稳定和危险!
李根感受着那令他神魂都感到战栗的气息,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他低声道:“没时间尤豫了。这碎片……快要‘苏醒’了,或者说,快要彻底‘崩灭’了。”
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将是灾难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