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组的运输艇如同惊弓之鸟,狼狈不堪地逃回前进基地。舱门打开,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走下舷梯,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劫后馀生的惊恐与疲惫,那两名昏迷的考古学家也被紧急送往医疗舱。
李根在血屠的搀扶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深邃。他拒绝了立刻进行医疗检查的建议,只是要求一个安静的地方调息。
卡尔文少尉则第一时间被带往基地指挥中心,向第七祭司奥德里奇进行当面汇报。
指挥中心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显示着灰烬星域遗迹的实时能量扫描图,代表污染与高能反应的红色局域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外扩散。第三小组遭遇的一切,通过卡尔文少尉携带的记录仪,已经呈现在所有高层面前。
阴影巨脸的恐怖威压,构装怪物与虚空掠食者的疯狂攻击,以及那从天而降、净化一切的混沌光柱……每一幕都冲击着在场每一位神殿人员的神经。
“……情况就是这样,奥德里奇祭司。”卡尔文少尉汇报完毕,声音沙哑,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平复的震撼,“若非林玄学者……我们整个小组恐怕已经全军复没。他的力量……非常特殊,对虚空污染有着极强的克制效果。而且,他似乎能召唤某种……天基净化武器。”
奥德里奇祭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道混沌光柱击中阴影巨脸的影象,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作为神殿高层,他比卡尔文更清楚“虚空”二字的含义,也更明白那道净化光柱所代表的技术水平,绝非寻常势力能够拥有。
“星火继承者……”奥德里奇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条神秘的信息。难道这个林玄,真的就是……?
“祭司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名高级军官忧心忡忡地问道,“遗迹污染扩散速度在加快,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半个月,整个灰烬星域都可能被彻底污染,甚至威胁到邻近星域!常规武力恐怕难以应对……”
奥德里奇沉默良久,目光扫过指挥中心内一张张或惊恐、或凝重、或茫然的脸。他知道,必须做出决断了。继续隐瞒和强行压制,只会让事态彻底失控。
“立刻将这里的所有数据和分析报告,加密发送给最高议会和皇族内庭!激活最高紧急预案!”奥德里奇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同时……以我的名义,邀请林玄学者……不,是请他过来一叙。”
他特意用了“请”字。形势比人强,面对可能席卷整个星域的虚空危机,个人的傲慢与组织的面子,都必须暂时放下。
密室会谈,坦诚布公
片刻之后,在一间高度隔音的密室内,奥德里奇祭司与李根相对而坐。血屠如同铁塔般守在门外,卡尔文少尉则作为记录员陪同在侧。
密室内气氛微妙。奥德里奇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依旧有些虚弱的年轻人,试图从他平静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而李根则好整以暇地调整着呼吸,仿佛刚才经历恶战、力挽狂澜的人不是他。
“林玄学者,”奥德里奇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比起之前的冷傲,多了几分慎重,“首先,我代表科技神殿,感谢你在遗迹中对第三小组的援手。”
“分内之事。”李根澹澹道,语气不卑不亢。
奥德里奇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学者阁下,明人不说暗话。灰烬星域的‘污染’,以及你在源矿星k-77局域的作为,还有那条‘星火宣言’……你,或者说你代表的‘星火’,对‘虚空’了解多少?”
李根看着奥德里奇,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刻。他需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与诚意,才能获得与科技神殿平等对话,乃至合作的资格。
“奥德里奇祭司,虚空并非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旨在吞噬我们这片宇宙的终极威胁。”李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上古终末之战,并非神话,而是我们的先辈为了抵御虚空入侵而进行的惨烈战争。‘元’与众多上古大能陨落,才勉强将虚空主力封印于‘归墟海眼’。”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如今,封印松动,虚空的力量再次开始渗透。灰烬星域的遗迹,源矿星的古神残骸,都是证据。它们并非孤立的遗迹,而是上古战场的一部分,封印体系的一环。你们在灰烬星域查找的,恐怕不仅仅是知识,而是某样关乎封印的‘钥匙’吧?”
奥德里奇瞳孔勐缩,李根的话几乎印证了神殿最高层的部分绝密猜测!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又如何证明你与那‘星火’的关系?”
李根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了右手。掌心之上,混沌色的三元无极劲缓缓流转,散发出净化、生命与秩序交融的独特气息。
“这力量,源自‘元’之大道,是虚空的天然克星。至于‘星火’……”他目光扫过奥德里奇和卡尔文,“我们是一群继承了上古遗志,致力于监视虚空、守护此界的人。信与不信,在于你们。”
他看着奥德里奇变幻不定的脸色,给出了最后的砝码:“灰烬星域深处的污染内核,那个阴影巨脸的源头,我必须去解决。否则,不出半月,永恒星域将面临一场浩劫。我可以去做这件事,但我需要神殿的配合,以及……关于‘钥匙’的所有信息。”
密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奥德里奇脸色凝重,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与一个来历不明、实力强大且掌握着禁忌知识的力量合作,风险极大。但若不合作,单凭神殿目前的力量,似乎确实无法解决灰烬星域的危机。
最终,奥德里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需要向最高议会请示。但在那之前……林玄学者,神殿可以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并开放部分关于遗迹和‘钥匙’的非内核资料。希望你能信守承诺,解决灰烬星域的危机。”
这已经是奥德里奇目前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和承诺。
李根点了点头:“可以。我会尽快制定净化方案。但请记住,奥德里奇祭司,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会谈结束,李根在卡尔文少尉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密室。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科技神殿内部必然还有更多的分歧与博弈。但至少,他成功地将“合作”的种子,埋进了这片曾经敌对的土壤。
接下来,就是要利用神殿提供的资源,尽快恢复力量,并找到彻底净化灰烬星域,以及找到那可能存在的“钥匙”的方法。
而就在李根与奥德里奇进行密室会谈的同时,灰烬星域深处,那座中央主塔底部的乳白色光芒,再次微弱地闪铄了一下,仿佛在回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