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
艾娅回到了房间门口，向外瞄了一眼。
周文轩并没有靠近。
艾娅开始朝着对方追来的方向搜索，并仔细倾听空气中的动静。
声音……似乎来自楼下。
“难道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艾娅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自信的，f+级别的身体轻盈，搭配魔法少女身躯带来的加成，都能在速度上甩掉对方，那么真打起来，那医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艾娅在楼梯边小心的蹲了一会儿，暂时没有考虑下楼，而是带着日记，回到了安小诺所在的那一层
偷偷朝着病房内瞄了一眼，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安小诺正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双被她擦拭得锃亮的黑色小皮鞋。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象是在打瞌睡，又象是在等待着谁。
那份孤独与天真，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寂聊。
“该告诉她吗？”虽然心里认为这是游戏，也觉得对方是npc，但亲口用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相，去摧毁她那赖以生存的唯一谎言？
艾娅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迈开脚步，缓缓来到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小诺。”她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个脆弱的梦。
“唔。”安小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抬起头，看到是艾娅，顿时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姐姐，周叔叔来过这里吗？他说过很快要来看我。”
“还没吧。”艾娅艰难地组织起了语言：“姐姐……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叔叔对你做了很残酷，让你非常痛苦的事，你会讨厌他吗？”
安小诺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呀。”她的声音干净又纯粹，“只要是为了周叔叔好，小诺什么都愿意做。因为周叔叔是小诺的一切，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
艾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那万一……他的爱，不是真的呢？”她还是试探性地询问。
“不可能！”安小诺立刻皱起了小鼻子，象一只被冒犯的小奶狗，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执拗，“周叔叔对我最好了！他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出来，送我最漂亮的鞋子，她给我糖吃，还说我勇敢，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她的话音未落，一阵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周文轩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本该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艾娅的背影。
“你对她说了什么？”他快步走来，声音冰冷，一边质问着艾娅，一边却习惯性地摆出保护者的姿态，站到了安小诺身前。
“周叔叔！”安小诺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立刻抱住了对方的腰，象是找到了主心骨。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的？”周文轩的目光扫过艾娅空空如也的手，显然是猜到了她看过了日记。
艾娅站起身，直视着他那双虚伪的眼睛，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从身后拿了出来。
“我只是在确认一个事实，一个你用谎言编织起来的，所谓爱的事实。”
周文轩的瞳孔猛地一缩：“你懂什么，我是在救她，也是在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是吗？她不过是用来治疔莉莉的工具？”艾娅一字一句地念出日记里的话，声音不大，却清淅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任何多馀的情感都是对妻子的背叛？太有趣了，周医生，原来你重要的小诺，只是一个随意可以丢弃的工具吗？你明明知道她会非常痛苦的死去，却仍然这么做了。而且即使如此，你也未必能救得了你的妻子。”
听到“莉莉”这个名字，周文轩的脸色苍白了。
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如此刺激他，就算是面前的小女孩也不行。
这个如同天使一般脆弱，并且深深依赖着他的女孩，至始至终，都没有被真正在意过。
他看着艾娅，又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听得呆住，小脸上满是迷茫的安小诺，忽然笑了。
他笑得有些神经质。
“小的时候，我就看过那些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往往会为了自己深爱的人而毁灭世界。那时候的我就觉得非常愚蠢，极其不理解，你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能够不顾万千无辜者的死活吗？”
“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我遇到了莉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框竟然红了一丝：“对别人来说，她寻常无比，微不足道，可是在我的心中，她超越了整个世界。”
他不再伪装了，脸上的笑容慢慢肆意。
“不错，这上面记录的都是真的，我把它放在了安小诺的房间里，和她的病历记录放在一起。这孩子从来没有什么病症，她的虚弱是饿出来的，身上的一切问题都是被虐待出来的。至少相比她的父母，我对她还算不错，不是吗？小诺也因此感受到了幸福，而你……为什么要揭穿它？”
说到了这里，周文轩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质问和狠厉。
“所以，你承认了，你在利用她？”
艾娅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也许什么都不说的话，安小诺可以在幸福中离开这个世界。
先前那一份文档的最后，已经记录了结果。她会在无法承受的痛苦中离开这个世界，而安小诺……为了那一份爱，甘愿忍受这一切，甚至会露出笑容。
她的意志力超越了周文轩这个成年人，让他无比敬佩，但这却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安小诺呆呆地站在那边，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
她似乎看懂了，又没办法理解这一切，小小的脑袋在疯狂运转着，可依旧不明白为什么。
她的手轻轻的放了下来，抬起脑袋，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但下一刻，她却被一个巴掌拍在了脸上，整个人飞了出去。
“看到了吧？我就是在利用你，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把你当一回事。”
这句话象一道惊雷，在安小诺破碎的世界里轰然炸响。
“怎么样，你还认同你自以为的那一切吗？”
周文轩的声音变得愈发冷酷，充满了卸下伪装后的残忍快意：“她不过是我的工具罢了，一个能让我妻子活过来的，有价值的工具！爱？别开玩笑了，对一个工具，需要什么爱？”
艾娅也是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他这么彻底，竟然直接当着女孩的面摊牌了。
这一击，相当于彻底击毁了女孩的希望，也变相地证明了，他是一个多么绝情和冷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