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过做戏罢了,何故震怒?这位乡民怎么说也对我等有救命之恩,王爷如此大发雷霆,倒显得有些失礼。”
靖王:……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可以见缝插针地踩他人彰显自己……
还是林妩扔下镰刀,活动活动酸麻的手腕,吸引住大家的目光。
真多亏方才她机灵,跳车后直接把两个大男子按到水牛打滚的泥坑里去,而她迅速跟旁边的农妇换了件外衫和头罩。她也庆幸自己,上一世喜欢跟隔壁农学院的混,给人当过不少免费劳动力,很会割水稻……
“好不容易避过一场凶险,莫要纠结于这些小事。”
她对两位泥人说,然后转头面对那战战兢兢的汉子,真诚道:
“大哥,真多谢你,也多谢各位老乡,否则小女子定然逃脱不得,被那官兵抓了去。”
汉子是看出来了,这女子身份不一般。他唯唯诺诺:
“当不起,当不起!小姐,我不过是遵了父亲之言……”
“你的父亲?”林妩皱眉。
此时,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伯,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对林妩鞠躬:
“小姐,草民张老四,不过是沙汀一名佃农,不足挂齿。但是……”
他猛地转身,盯住两个泥人中的一个:
“崔公子,可还记得,樊山刘氏吗?”
崔逖的表情瞬间变了。
说是变,其实脸上糊了泥,压根看不到表情,不过是从泥水中翘起的嘴角平了,白牙看不见了。但众人还是很清晰地感受到,崔逖身上气场,瞬间变得肃穆,沉重。
“樊山刘氏?”
他从齿间琢磨这几个字,缓缓转动眼珠,看着那位老伯:
“她……可还安好?”
老伯低下头去,对崔逖毕恭毕敬:
“公子,小姐一切安好。”
“衣食倒是无忧,只是生活上免不了受些骚扰。毕竟背井离乡,孤身一人,又……”
他顿了顿,包含情绪的嗓音意味非常:
“是个寡妇,对吧?”
崔逖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出现在向来春风化雨,巧言令色的他身上,显得非比寻常。
林妩和靖王都不由得转头望他。
但他并不理会,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不知望向何处,话也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亦或是虚空叹息:
“是啊……一个寡妇。”
一段犹如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结束了。
最后,是张老四领着他们三人回到庄子上。
靖王可找找机会蛐蛐崔逖了,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一旁嘀咕:
“崔大人,原来你在此地有故交呀?听起来这故交的交情还不浅呢?也不早说,若有熟人襄助一二,我等也不会这般折腾了。”
“只是没想到崔大人自诩清风明月,才子磊落,竟然也跟寡妇有所牵扯?”
“不会是崔大人的娃娃亲吧?因家道变故,青梅竹马不得不分道扬镳,与爱人别离与死了丈夫无异,含恨背井离乡……”
“谁说是崔某的娃娃亲?”崔逖突然冷冰冰:“崔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娃娃。”
“那是姜斗植的!”
“啊?”靖王的笑容进一步扩大:“竟真是婚姻对象!哎呀,哎呀,哎呀呀……”
崔逖拂袖大步走了,无视靖王在身后对林妩摊手,摇头叹息:
“小姐你看他又?唉,啧!唉,啧!”
林妩没说话,倒是张老四,似乎对崔逖感情颇深,主动为他辩解:
“两位误会了,虽说崔刘两家确有娃娃亲,但崔公子说得也没错,确实当年也未提及究竟是配的哪位崔家子。只是我家小姐与大公子年龄相仿,走得就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