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李承渊，平静地按下了“回车”。
那道指令化作一束光，射向【清理者】核心。
他等待着，等待宇宙系统对两个管理员指令的裁定。
三秒。
五秒。
没有任何变化。
那个黑色的球体，依旧在虚空中静静悬浮，散发着绝对的“无”。
周围空间被“擦除”的平滑断层，也没有丝毫改变。
金色的李承渊，意识中浮现出一行红字：`[访问被拒绝：权限等级相同]`
权限对等。
他的指令，没有生效。
几乎在同一时间，【清理者】发起了反击。
一道更为霸道的指令，直接锁定了李承渊的数据神魂。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两个管理员之间爆发。
虚空中，无数代表着宇宙法则的金色与黑色代码激烈碰撞、互相覆盖、互相删除。
那是凡人无法理解的景象，却是最高维度的生死搏杀。
金色的李承渊，身影剧烈闪烁。
他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源代码”正在被对方逐行扫描，试图找出漏洞，然后彻底抹除。
对方是系统原生程序，而他是强行篡夺权限的“入侵者”。
纯粹的权限对抗上，他陷入了僵局。
继续拼下去，没有意义。
金色的李承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既然讲道理讲不通，那就让系统……死机吧。”
下一刻。
他悍然发动了自己最根本的核心能力之一——【混沌温床】！
他发出的所有指令，不再是遵循宇宙法则的逻辑代码。
它们变成了一堆堆充满了悖论、毫无逻辑、无法被定义、甚至连“信息”都算不上的纯粹“混沌”。
他不再尝试修改或删除对方。
他将这些“逻辑病毒”，疯狂地注入【清理者】的运行核心。
【清理者】那完美无瑕的黑色球体，第一次出现了异变！
它的表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浮现出无数乱码。
它像一台试图运行已损坏程序的电脑，核心数据流混乱。
它无法“删除”这些混沌信息。
因为要删除，首先要“定义”它们。
但混沌的本质就是“不可定义”。
【清理者】那冰冷的、以执行规则为天职的核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底层逻辑死循环。
“太阿”号舰桥内，范闲等人惊骇地看到，那个散发着无尽恐怖的黑色球体，竟然像坏掉的灯泡一样，开始剧烈地闪烁和变形。
它的“存在”不再稳定，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仿佛随时会崩溃。
那种无法被理解的混乱，甚至透过屏幕，传递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错乱感。
“他……他把宇宙派来的杀毒软件，给搞死机了？”
范闲的声音干涩，近乎梦呓。
他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对“强大”和“规则”的认知。
四顾剑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
他看着那不断闪烁的黑色球体，又看向悬浮在虚空中的金色身影。
剑道。
他一直追求的剑道，是秩序中的极致锋芒。
而现在，他看到的是一种超越秩序，甚至凌驾于无序之上的……混沌。
那种混沌，让他的剑意，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
叶流云脸色凝重。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是崩碎星辰。
但这闪烁的球体，根本不是物质。
它甚至不是能量。
它是一种被扭曲的“存在”。
他的拳头，无处着力。
苦荷闭上眼。
他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只有无尽的混乱，在那个球体周围爆发。
那混乱，比“归墟”的寂灭，更让他感到恐惧。
归墟是终结，是规则的尽头。
而眼前，是规则的崩塌。
李承渊的金色神魂，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清理者】的系统核心，正在被【混沌温床】的能量侵蚀。
它被注入的“逻辑病毒”，正在无限递归，吞噬着它的计算力。
它无法处理，也无法拒绝。
它被困在了自己设定的逻辑囚笼之中。
“太阿-天枢”的报告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雀跃。
“报告架构师！【清理者】单位核心算法已崩溃！”
“其所有逻辑单元，正在被未知数据流污染！”
“预计一分钟内，将进入强制宕机状态！”
一分钟。
李承渊需要这一分钟。
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做更多的事情。
金色的李承渊，没有返回舰桥。
他抬起手，对着那片正在闪烁的黑色球体，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信息统御】词条，再次发动。
这一次，他不是要篡改权限，也不是要注入病毒。
他要强行从【清理者】的崩溃核心中，剥离出它所承载的……关于【外神】的信息。
他需要情报。
一道道细密的金色数据丝线，如同蛛网般，瞬间覆盖了那颗正在崩溃的黑色球体。
【清理者】的挣扎，更加剧烈。
但它的挣扎，只加速了它的崩溃。
那些金色的数据丝线，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它混乱的核心中，切割、搜刮。
舰桥内，范闲看到屏幕上，那黑色的球体被金色丝线包裹，像一个被解剖的生物。
他喉头滚动。
“陛下他……他这是要从‘杀毒软件’里，挖出‘病毒库’？”
就在这时。
“太阿-天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报告架构师，检测到【清理者】核心数据流中，出现异常……高维信息。”
“该信息不属于当前宇宙任何已知编码格式。”
“正在尝试解析……解析失败。”
“但……但该信息中，携带着一段……影像信息。”
影像信息？
李承渊的金色神魂，动作微顿。
“播放。”
主屏幕上，那混乱的景象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那黑暗深邃到没有任何光线能够穿透。
但在这片黑暗的中央，却有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裂缝。
那裂缝，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开来，露出了其内部，一个正在缓缓转动的……巨眼。
那巨眼，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
它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它只是纯粹的、由星辰和虚空构成的……一个洞。
一个巨大的，深不可测的，正在无声凝视着这个宇宙的……洞。
范闲和三位神将，在看到那巨眼的瞬间，呼吸一滞。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从他们灵魂最深处涌出。
那不是生命，不是规则，甚至不是概念。
那，是一种“存在”的空洞。
它的凝视，让所有人都感到自己，正在被抹去。
“报告架构师……”
“【清理者】宕机倒计时……五秒……四秒……”
“影像信息……正在回溯……”
“三秒……两秒……一秒……”
“宕机完成！”
主屏幕上的巨眼影像，在【清理者】彻底宕机的瞬间，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清理者】彻底凝固的黑色球体。
它静止了。
它不再闪烁，不再扭曲。
它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无”。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屏幕上那片黑暗中。
那巨眼……
那是谁？
金色的李承渊，凝视着那片虚空。
他的意识中，并没有那巨眼的影像。
但他知道，【太阿-天枢】所解析的，是从【清理者】最深层数据中，提取出的“所有者”的……概念投影。
“调出【清理者】的全部日志。”
李承渊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我要知道，它在宕机前，读取了哪些信息。”
“我要知道，那只眼睛，看到了什么。”
【太阿-天枢】系统回应：“是，架构师。”
屏幕上，一行行日志快速刷过。
其中，一条日志，引起了李承渊的注意。
【日志：清理者核心算法宕机前，曾尝试向‘所有者’发送紧急报告。】
【报告内容：检测到‘未授权管理员’已启动‘概念颠覆’指令。无法清除。】
【‘所有者’回馈：‘不可定义’】
不可定义。
李承渊的金色神魂，微微一震。
那只巨眼，看到了他。
它看到了，他那不可定义的……【混沌温床】。
“它也看到了你。”
李承渊的声音，平静。
但其中，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真正的猎物，终于上钩了。”
“太阿-天枢，启动‘时空维度跃迁’引擎。目标，那只眼睛的……‘坐标’。”
“我要去，和这位‘所有者’，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