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殿,下院后厨。
“这个孩子以后就添加我们了!”一位难掩喜色的大叔向着休息的众人喊道。
他的裤兜一改平常,沉甸甸地向下坠着,布料被撑得紧绷,连走路都带着金魂币独有的摩擦声。
身居众人之中的男子撇了他一眼,缓缓转向他身旁的孩子,眼神一凝,细声说道:
“来,孩子,过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
就这样霍雨浩在武魂殿的下院厨房开始了帮工。
……
天斗帝国天佑530年庆典。
“雨浩!你的厨艺绝对没问题,一定能获得那位大人赏识的!”,齐阿清自信说道,“以后富贵可千万别忘了我啊,你可是我舍命偷偷带进来的……”
“哈哈哈,我的眼光果然没看错!当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绝对可以成就大事业!”
齐阿玛传来一阵大笑,随即瞥向齐阿清,“你还舍命?当时那一大兜金魂币都够你活几辈子的了。要不是我力压众人,就凭你,雨浩能搁后厨留下来?”
“多谢两位前辈的帮助,要不是两位前辈,我估计还搁大街上要饭呢。”霍雨浩开玩笑般说道,躬身作揖,一副躬敬地姿态。
“我的手艺还多亏各位前辈们的指点……我只是集百家之长。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各位前辈的辛劳的!”
“哎!雨浩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齐阿玛闻言,轻轻地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
“上次要不是你临危出手,稳住了下院的食堂食物供给,我们哥俩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墙角喝西北风呢!”
“对对对!那次真是天大的忙!”
齐阿清拍着胸口,一副心有馀悸的样子,“那天来吃饭的魂师人数暴涨了三倍,这谁能料到?真要供应不上,饿着了他们,我们普通人可就倒大霉了!”
他缓了口气,好奇地打量着霍雨浩:“话说回来,雨浩,你这一手本事是真厉害。年纪轻轻,做饭又快又好,说真的,你可比我们强出几座大山去了!”
话音未落,他好似一下子跌进了那时的回忆里,竟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腰板,粗声粗气地学舌道:
“‘喂,师傅,今儿这饭菜味儿可正啊!谁掌的勺?’”
学完齐阿清他自己先撑不住了,大笑起来,“哈哈……你们是没瞧见他们那一脸吃惊的样儿!”
……
“这是谁做的?!把他带过来见我!”一位细细品尝完霍雨浩食物的金发男子,指着只剩下些许酱汁的盘子,命令道。
……
“这是你做的?”金发男子的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在霍雨浩身上,那张俊朗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回大人,是我做的。”霍雨浩闻声,立刻挺直了尚显单薄的脊背,头颅微垂,姿态躬敬。
“下院后厨在开什么玩笑!把他们给我叫过来!”
金发男子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禁若寒蝉的侍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呵斥道:
“我看他们是不想干了!竟敢拿个小孩来糊弄我!”
“等一下!”霍雨浩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审视的眼神,试图制止,“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能够证明这是我做的。”
“哦?”金发男子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扫了霍雨浩一眼。他看着这孩子自信神态仿如当初自己,深吸一口气道,“希望你不是在骗我。不然……”
话音未落,霍雨浩便开始熟练处理食材。只见他手握细刀,如机械一般分解着、处理着、烹制着那道看似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菜肴……
金发男子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亲眼见证了那小孩快如幻影的手法,对火候与调味掌控更是妙到毫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似在看一场华丽的表演。
愣在原地的男子还未缓过神来,一道别无二致的食物就呈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请您检验”,霍雨浩轻声提醒道,说罢便远远退去,留给金发男子享用的空间。
看着眼前精细的食物,金发男子眼神一凝,手握刀叉,开始悉心的品尝起来,不知觉间,盘中食物已消失不见。
“……过来,你叫什么名字?”金发男子压抑下内心激动的心情,缓缓向霍雨浩开口。
“大人,我叫霍雨浩,在武魂殿下院后厨工作已有一年有馀。”霍雨浩依言上前几步,微微垂首,姿态躬敬,语气不卑不亢。
金发男子绽放出毫不掩饰的狂喜,仿佛发掘了稀世珍宝。他抚掌大笑,声调都因兴奋拔高了几分:
“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目光灼灼地盯着霍雨浩,“从今日起,你那下院的杂役不用再做了!跟着我,我亲自带你!”
他上前一步,气势昂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名字,千寻焰!你记好了!从此刻起,我,便是你的师傅!”
“弟子霍雨浩,拜见师傅!”
霍雨浩当即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躬敬。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并非纯粹的喜悦,而是一抹沉淀已久的、近乎冷冽的锐光。
长久蛰伏,日日在这烟火灶台间磨砺,等的就是这一刻。鱼儿,终于上钩了。计划的第一步,成了。
……
“叔叔,你别骗我了,这道菜是跟我同岁的小孩做的?我知道你想让我交个朋友,但……也不能这样硬来啊!而且爷爷那里……”
她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爷爷绝不会赞同她与来历不明的人过分亲近。
千寻焰面对侄女的质疑,只是抱以更加肯定的眼神,笑容里带着一丝高深莫测。
千仞雪见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指着面前那个吃得干干净净、连酱汁都没剩下的空盘子,发出了灵魂拷问:
“要是真跟我同岁的人做的,那我就当场求着他做我的朋友!”
……
千仞雪美眸一凝,看向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你就是霍雨浩?”
她的目光扫过炉灶旁桌案上那份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菜肴,那正是某人需要兑现承诺的、无可辩驳的证据。
霍雨浩抬起眼,脸上是一派恰到好处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未经世事的茫然。他望着眼前这位金发耀眼、气质不凡的少女,语气平稳地开口:
“是的。不知你是?”
千仞雪听到这确认,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光亮,象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秘密。
她向前一步,落落大方地伸出自己的手,唇角扬起一抹友善又带着些许好奇的弧度:
“你好,我叫千仞雪,是你师傅千寻焰的侄女。”
她微微歪头,目光清澈地直视着霍雨浩,说出了那句她自己不久前还认为是天方夜谭的请求:
“你……能和我交个朋友吗?”
“这是我的荣幸!”
霍雨浩捕捉到师傅千寻焰递来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领神会。
他同样伸出自己因常年做饭而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握住了那只递到面前的、雪白而稚嫩的小手,声音温和地回应。
然而,就在两只颜色、质感截然不同的小手刚刚触碰到的瞬间——
“嘿嘿!整天闷在厨房里有什么意思!”
千仞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手上骤然发力,一股与她纤细身形不符的强大力量传来,拉着霍雨浩一个跟跄就冲出了厨房的大门!
“走!跟我去武魂殿里面玩儿!”
千寻焰倚在门廊边,注视着那两个一前一后跑远的小小身影。
金发的侄女象一簇跳动的火焰,迫不及待地冲向未知的冒险,而黑发的少年则沉默地紧随其后,宛如一道如影随形的默影。
看着他们,千寻焰坚毅的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眼中流露出一丝由衷的欣慰。这或许是他能为千仞雪争取到的,最后一段无忧的时光了。
然而,当那抹璨烂的金色最终消失在廊道尽头,他脸上的笑意也如同夕阳馀晖般渐渐隐去。一股沉重如山岳的忧虑重新压上心头,让他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复杂的波澜。
他仰起头,望向殿宇穹顶那繁复而冰冷的纹饰,仿佛在通过它们,与某个遥远的存在对话,一声饱含无尽感慨与担忧的叹息,终是忍不住逸出唇间:
“老哥啊……”
……
殿堂深处,烛火摇曳。
“寻焰,我知道你想让小雪快乐的度过她这最后的童年,只是这孩子……他的背景来历,可都查探清楚了?”
一位发色淡白如月华流转的老人端坐于主位,指节有节奏地轻叩着沉香木椅的扶手。他目光看似平静地投向前方的千寻焰,缓缓开口。
“没问题!老爹!”他语气斩钉截铁,“从他点头认我做师傅那一刻起,我第一时间就派人把他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背景干干净净,身世简单清白,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一年来,这孩子除了跟着我潜心学习厨艺,认真完成分内工作,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说到此处,千寻焰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欣赏与感慨,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这份专注和纯粹,简直就跟当年的我一模一样!并且,从我看这小子的厨艺,我觉得他觉醒的武魂可能非常厉害,就比如这火候的……”
他眼神灼灼,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和调查结果充满了绝对的信心,笃定的说道。
千道流抬起手,做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下压手势,无形的威势瞬间打断了千寻焰滔滔不绝的推论。
“停。”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武魂的事,等到觉醒之日自然分明,眼下无需妄下论断。所以,暂时就让他们一起玩吧。”
老人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更沉重,也更关键的方向:
“关于比比东那边……我会亲自去谈。你的任务,”他目光沉静地看向自己儿子,叮嘱道,“是保护好小雪。确保那孩子不会,或者说……不能伤害到她。”
他微微摆了摆手,流露出送客之意。
“出去吧,记得带上门。”
“好嘞!”
千寻焰应得干脆利落,脸上丝毫不见方才推论被否的尴尬,仿佛刚才那些慷慨激昂的猜测根本不是出自他口。他利落转身,大步流星地就走了出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
千道流看着那扇依旧洞开的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啧,这臭小子……又不关门。”
一股柔和而精准的魂力如无形的手,自他周身流淌而出,轻柔地将那扇厚重的门扉稳稳带上,隔绝了内与外。
……
“武魂殿,它是斗罗大陆上权力、信仰与秩序的终极化身,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组织。它涉及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魂师的发展,更是离不开这个组织的贡献。”
“其中千氏家族作为武魂殿的来源之一,其掌握着天使神的传承。他们作为世间光明的化身,为人类的生存做出巨大的贡献……”
“别看书啦!”
千仞雪一把抽走霍雨浩手中的厚重典籍,金色发丝随着她凑近的动作轻扫过书页,“你这‘厨房—图书馆’两点一线的征状也太可怕了,不觉得闷吗?走,我们出去玩!”
见霍雨浩依旧稳坐如山,看向空无一物的地面,她干脆伸出小手,胡乱揉乱了他一头黑发,语气带着娇蛮的催促:“趁叔叔和爷爷这几天不在,我们得多出去玩玩嘛!”
眼看捣乱不起作用,千仞雪指节微屈,不轻不重地在他额角敲了个栗子:“不就是让你当了三天‘爸爸’嘛,至于记仇到现在?”
霍雨浩终于抬起脸,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那你想到其他好玩的了?说真的,‘过家家’这游戏……我得缓一缓。”
天知道,过去三天被迫抱着布娃娃当“奶爸”的记忆,正持续攻击着他的神经。“啊,宝宝该喝奶了……”——诸如此类的羞耻台词,至今还在他脑海里自动循环播放。
千仞雪双手背在身后,故意清了清嗓子,小脸上浮起一抹带着狡黠的坏笑,像只盘算着恶作剧的金色狐狸。
“咳嗯!我听到仆人们说,中街最近新开了一家超级好吃的甜品店,据说每天就开三个小时,人山人海。咱们去鉴定鉴定,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她凑近了些,用带着蛊惑却又不怀好意的语气,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要是真的好吃呢……就看你能不能在两小时内把它复刻出来。但要是你复刻不出来嘛……嘻嘻!”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欢快地宣布了惩罚:
“就要继续回来陪我玩过家家!”
那“过家家”三个字被她念得百转千回,充满了对霍雨浩而言致命的威胁力。
“那我们还走后门?”霍雨浩抽了抽嘴角,带着必胜的信念,立刻说道。
“我已经打探好了!”
千仞雪小手一挥,俨然一副运筹惟幄的模样,“我爷爷和叔叔一会儿都有事情要处理,其他人基本拦不住我们,我们直接走正门,能快点过去。”
“那赶紧走啊!一会儿说不定就走不了了!”霍雨浩闻言,当机立断,身影一闪便已抢先窜了出去。
“哎!慢点……”,千仞雪见状,也快步跟上。
初起的太阳将温暖的金辉洒满小道,恰好落在两个一前一后快步走的孩子身上。点点光斑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在他们的肩头、后背欢快地跳动。
在正殿的高处,千道流看着欢快的两人,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突然,他好象感受到了什么。脸色一凝,匆匆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