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携羲和、东皇太一与小金乌再度现身。
“我感应到小七的气息尚存。”
“方才暂离,只为迷惑巫族,免生枝节。”
羲和闻言,悲喜交加。
果然,血脉牵引下,她察觉到了小七的生机。
众人循迹而至骷髅山外。
“定是石矶娘娘救了小七!”
帝俊高声唤道:“石矶娘娘,天庭帝俊求见,恳请圣人现身一叙。”
白骨洞内,寂静无声。
青衣女仙放下茶盏,帝俊重返的那一刻,她便预料到他们会来。
毕竟金乌的性命是她所救。
原本石矶只想冷眼旁观这场纷争。
但七金乌陆渊向骷髅山行礼的细微动作,让他与地道结下了微妙因果。
若说陆压存活是天道的慈悲,那陆渊的生还就是地道的恩赐。
正因如此,他才能误打误撞闯进九幽白骨阵中保全性命——这分明是地道假她之手施救。
救陆渊是顺势而为,而救大巫夸父则是石矶主动出手。
巫族多年照拂之情,她始终铭记。
无论缘由为何,这份羁拌真实不虚,她岂能坐视大巫陨落?
此刻八只金乌的尸骸已纳入袖中,另有用处。
面对帝俊求见,石矶身影一晃便出现在山门外。
“拜见石矶娘娘。
”帝俊躬身行礼时,东皇太一与羲和同样垂首。
素来睥睨三界的妖族至尊,此刻为救命之恩折腰的姿态,让石矶心头微动。
这些连圣人都只点头致意的存在,如今却对她行此大礼,恐怕唯有道祖曾得此殊荣。
“确是我救了小七。
”石矶坦然受礼,随即开出条件:妖族宝库十藏取一,外加扶桑神木。
帝俊仅迟疑瞬息便应允——汤谷这个伤心地,他索性连同满谷星辰金精一并相赠。
当金光自大阵飞入羲和怀中时,陆渊的眼泪与母亲的啜泣同时坠地。
青山翠谷间,白云悠悠,清风徐来。
夜幕低垂时,孤灯明灭,星河璀灿。
在他心中,素来如高山般巍峨的父母与叔父,竟为他折腰屈膝,向那云端之上的存在低头。
陆渊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感动与愧疚交织,悲痛与心酸纠缠。
若非他发现了那条空间裂缝,兄弟们或许不会遭此厄运。
小金乌陆压亦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圣人宽心,帝俊归去后,必将尽快奉上承诺之物。”
目送帝俊率领众金乌一脉离去,石矶转身回山。
堂堂天庭之主,自不会食言,她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金鳌岛上,碧游宫中。
上清圣人目睹全程,不禁放声长笑。
“好一个地道的生机契机!”
意外之馀,更添欣喜。
骷髅山中,白骨洞内。
石矶将八只金乌的遗骸妥善封存。
对于它们的处置,她已有了盘算,但不必急于一时。
此事需从长计议,待帝俊送来妖族珍藏再行准备也不迟。
至于夸父,因伤势沉重,已被石矶送往幽冥界,托付于平心。
天庭之上。
听罢陆渊与陆压所述之事缘由,帝俊并未责备。
不仅因痛失八子,更因另外两子刚从生死边缘归来,惊魂未定。
陆渊自责不已,深陷悲痛与愧疚之中,终日沉默寡言,唯以修行与遥望汤谷度日。
帝俊与羲和忧其道心动摇,关怀备至,又怎忍心责备?
而且,他们更明白:
十金乌之祸,实为他们的因果牵累所致。
既是如此,又有何理由责难于陆渊?
归根结底,始作俑者,正是他们自身。
于此同时,诸圣悉知此事结局。
锦绣天,娲皇宫中,女娲轻叹一声。
自作孽,不可活。
帝俊当初的选择,注定要承担今日的果报。
首阳山,八景宫内,太清圣人淡漠的面容微变,望向骷髅山方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
东崐仑,玉虚宫中,玉清圣人同样心生忌惮。
天道运转之下,十金乌本应九死一生,而石矶却借地道一线生机,逆转天数,这令顺应天道的他颇感不悦。
须弥山上,西方二圣得知石矶获妖族十分之一珍藏,满心艳羡。
西方贫瘠,若得此机缘,必能实力大增。
可惜,天意难违,他们只能望洋兴叹。
至于诸圣如何作想,石矶并不关心。
她依旧如常修行、讲道、授徒,仿佛金乌陨落之事从未发生。
百年后,白泽踏临骷髅山,带来妖族十分之一的珍藏。
白骨洞内,看着眼前须弥袋中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甚至后天灵宝与先天灵宝,石矶嘴角微扬。
作为天地主角之一,妖族的积累果然丰厚,即便是十分之一,也足以令人富甲一方。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除了修行,便是炼器。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
此为至高法则,亦是大道真缔。
幽冥界已有明月,独缺一轮骄阳。
石矶欲为幽冥界打造一轮冥日。
金乌残骸乃是上佳之选。
作为太阳之灵,即便陨落,其体内仍蕴藏太阳本源,与太阳星气机相合。
尤为关键的是,这些身殒的金乌充满死气,连带太阳本源也沾染幽冥属性,若能炼成冥日,必将成为向死而生的存在。
此时石矶既要阻止不周山倾复,又要筹划冥日之事。
二者皆关乎地道运转成败。
功成则修为精进,地道演化加速;若败,不周山崩塌天地受损,洪荒将如穿越者记忆中那般发展。
对此她亦早有筹谋。
最不济也能获得一件后天至宝。
横竖稳赚不亏。
………
时移世易,五千载转瞬即逝。
东海三仙岛上。
琼楼玉宇错落有致,琪花瑶草遍布山野。
此地乃石矶圣人嫡传三霄仙子道场,闻名东海。
三位仙子皆臻太乙金仙圆满,冰肌玉骨,风华绝代。
尤其云宵根基深厚,距大罗仅一线之隔,实力远超同阶。
三千年来她们坐镇此岛,庇佑百万里生灵,定期开坛讲道,禁止杀伐掳掠。
今日却见三霄怒容满面,正追击四名截教门人,神通光华照亮苍穹。
这四人千年来屡犯禁令,在道场周遭肆虐。
不仅捕食开启灵智的生灵,更掳掠鲛人取乐——须知鲛人族与白骨洞渊源极深。
此前屡屡被其逃脱,此番三霄设局,终将其围困。
虽同属截教,三霄出手毫不容情。
防御金光破碎后,四仙各显神通:
灵牙仙化作百丈白象拳裂山河;
虬首仙现青狮本相吞天噬地;
金光仙化金毛犼喷射万丈金光;
长耳定光仙挥扇布下桃花瘴气。
合四仙之力,终将攻势化解,但仍负轻伤。
自跻身随侍七仙以来,他们何曾如此狼狈?
东海波涛汹涌,灵牙仙怒发冲冠。
长耳定光仙、虬首仙与金光仙相继附和,反复强调他们身为截教门徒、上清圣人的身份。
这些仙家不仅修为精湛,更深谙审时度势之道,言辞犀利,最懂顺势而为。
此刻见罪行败露,自知不敌三霄,四仙急中生智,高举截教旗帜,搬出上清圣人名号,企图震慑三姐妹。
他们又言骷髅山与金鳌岛相邻,两脉 本该和睦相处,不该因琐事伤了和气,否则便是破坏两教情谊。
说到最后,四人竟觉得理直气壮,反倒指责三霄斤斤计较。
碧霄眸中怒火燃烧,琼霄柳眉倒竖。
连一贯平和的云宵都被这番强词夺理震惊。
言毕。
三霄心念相通,祭出幽冥重宝。
虚空中骤然洞开一道狰狞裂口,无数饿鬼在其中嘶吼挣扎。
漆黑巨掌自深渊探出,任凭四仙施展浑身解数——
金光溃散,拳影崩碎。
虬首仙面生恶疮,腹腔溃烂。
长耳定光仙的桃花瘴反被吞噬殆尽。
此乃石矶娘娘所创大神通:饿鬼之门。
接引九幽之力,召来饿鬼道众生,要将恶徒拖入无尽深渊承受噬心之苦。
正当四仙即将坠入幽冥时,终于骇然失色,顾不得颜面仓皇呼救。
截教四仙在与三霄对峙时呼唤上清圣人,既是想震慑三霄,也是期望引起师尊注意。
圣人心神感应何等敏锐,何况此事发生在东海,正是截教根基所在。
当灵牙仙开口之际,上清圣人的目光便已投向此地。
当年灵牙仙、虬首仙、金光仙与长耳定光仙能入选随侍七仙,皆因修行克苦、品性端正。
在上清圣人看来,这本非过错。
众生天性各异,方显洪荒之妙。
关键在于如何驾驭本性:饮食是前二者的道途, 乃后两者的修行。
可惜四仙姑负期望,非但未能克制欲望,反而变本加厉。
圣人多次提点未果,索性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