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
乌洛琉斯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疑惑,就象是看见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本来,他跟随了主千年之久,自认为自己的眼界足够开阔;他注视命运,自认为自己看过千万种不同的人生轨迹。
但什么叫阿蒙顶着源堡向自己祈祷?
这场面他还真没有见过。
但很快,乌洛琉斯的目光就再一次的摆脱了短暂的因为目视了难以理解的事物而产生的迷茫,变得凝实起来:
“……不,这不是阿蒙。”
没错,眼前向自己祈祷的不是阿蒙,不可能会是阿蒙。
徜若是阿蒙——这位主的逆子得到了源堡,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主的情况,然后把梅迪奇从地狱里面拖出来,给他绑在柱子上眩耀自己的源堡。
而自己应该也逃不过阿蒙的恶作剧,两者之间的见面或许是一次“召见”,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这样的情况。
凭借阿蒙的人性,这应该就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乌洛琉斯水银一般的眼睛开始滚动起命运的波涛,他看向那道向着自己祈祷的身影,看到了一片扭曲的、怪异的、充满恶意的灰色人影。
那就象是活化的“源堡”,象是披着阿蒙的皮囊的异物。
乌洛琉斯尝试将自己的目光投入灵界,然而他却惊愕的发现——那道身影在灵界之中没有投影,但他却察觉到了灵界和之前相比带上了一些微不可查的灰色。
乌洛琉斯的目光开始颤动了起来,在平静如湖的目光之中带上了些许破碎的血色。
那就象是,整个灵界都被笼罩在一抹极淡的“影子”之中一样。
“——诡秘,之主?”
乌洛琉斯叹了口气,他紧紧地皱着自己的眉毛,平日里淡漠的目光此时却再也无法保持那般姿态。
他看了一眼命运的河流,但此时所有混乱的命运却似乎指向了唯一的一个结局。
他知道,自己只能去见他。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主。
……
宁录的面前,一道水银般的痕迹从空中洇出,很快就在他的面前凝结成了一道有些虚幻的影子。
乌洛琉斯探出了巨蛇一般的脑袋,用鲜红的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异物。
乌洛琉斯在观察眼前的这个家伙——他的身上有着主的注视、主的赐福,但是他偏偏又有着阿蒙的样貌、身上还浸染着源堡的气息。
他的身上处处都存在着错漏,简直就象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错误。
宁录倒是没有太过紧张,只是开口朝着乌洛琉斯开口随意的说道:
“可以帮我个忙吗?——和真实造物主的神降相关。”
乌洛琉斯沉默了半晌,开口朝着自己面前的宁录问道:
“可以。”
他没有去询问自己眼前之人的样貌和身份,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乌洛琉斯不知道贸然询问会引发什么事情,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还能够感受到阿蒙的命运。
或许是阿蒙的一个分身玩脱了,让诡秘的意志在这个分身的身上苏醒了。
但……阿蒙最少是没有死的,对于乌洛琉斯来说,这种程度就够了。
“你应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规避阿蒙他哥的注视,‘0-08’更是没可能影响到你——”
宁录直截了当的开口:
“你应该能够通过命运来观察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就不多说了。乌洛琉斯,我需要你的帮助,让‘真实造物主’的意志占据上风,在和上帝的争夺之中得到优势。”
听到宁录的话,乌洛琉斯的心底对自己眼前的人的身份顿时更加笃定。他轻轻的闭合双眼,在片刻之后便缓缓睁开:
“足够了。”
宁录听到乌洛琉斯的话,没有多说,反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你需要什么?”
乌洛琉斯注视了宁录数秒,巨大的血红蛇眼之中倒映出了一个灰色的轮廓:“命运会给我以馈赠。”
就是期望着我之后给他帮助的意思喽……宁录看着在自己面前迅速消失,看上去一秒都不想要在这里多等的乌洛琉斯,不由得低声在自己的心里说了两句。
乌洛琉斯的巨大影子迅速如同水流一般退去,就象是回归了漫长的命运长河。宁录向着前面走了两步,从乌洛琉斯离开的地方捡起了一枚“符咒”。
这枚“符咒”整体都是一枚蛇鳞的型状,看上去就象是用纯银铸造出来的精美工艺品,鳞片的纹路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枚又一枚呈现出圆环状首尾相连的怪异符文,水银般的色泽在纹路之中滚动,让其增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这枚符咒,可以将吾主的神性从容器之中完整的剥离。”
即使身影已经消失,但是乌洛琉斯的声音依旧在宁录的耳边回荡,只是变得越来越小。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着淡漠,但是不知怎的,宁录却从他的声音之中听出了一点疲惫:
“主的精神现在极端疯狂,他……饱受意志侵蚀和缺乏锚的苦痛,我无法唤醒他,但可以为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哦,谢谢。”
宁录相当有礼貌的朝着乌洛琉斯说道,他停顿了一下,象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小声的唠叼了两句:
“对了乌副总,之后要是有人念诵你的尊名,向你祈求爱情……你别回应啊,你回应一下说不定就给人弄疯了……”
宁录感到乌洛琉斯传来了明显的疑惑。
随着空中怪异而肃穆的气息彻底消失,宁录也笑了笑,将乌洛琉斯赠予自己的符咒塞进了自己的专属源堡小空间里面,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缓缓的开口召唤起了z先生。一道阴影在宁录的身边浮现,z先生的目光就从阴影之中投射而出。
“我向‘命运天使’祈求了帮助。很幸运,我得到了他的帮助。”
宁录朝着z先生解释了一句,从灰雾之中极其隐蔽的抽出了那柄黑色的镰刀,逆着光向逐渐暗下去的黄昏走去:
“现在,该去清理那个渎神的投机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