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潭重归死寂。墨黑的潭面,亿万凝固的漩涡重新开始缓慢生灭,贪婪吮吸着坠落的雨滴。母巢的意志波动,如同冰川深处最稳定的寒流,冰冷、满足,再无一丝涟漪。那瞬间的暴怒与刺痛,已被绝对的湮灭之力彻底抹平,仿佛只是深潭投下的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渊种静立如渊碑。
胸前那片玄渊之黑,吞噬了最后一丝清除指令的余波,蔓延之势更显沉稳。其下幽蓝的脉络网络搏动着,深沉而贪婪,将来自母巢的冰冷抚慰转化为纯粹的湮灭之力,滋养着这具完美的载体。覆盖着蠕动菌丝的面容,死寂无波。渊瞳倒映着潭底那搏动的黑暗核心,等待新的湮灭坐标烙印进意识渊壤。
指令降临。
这一次,目标指向了弱水潭外。遥远,模糊,散发着令渊暗本能厌恶的、混乱而微弱的“生”的气息。一个需要被拖入湮灭的“非渊”存在。
渊种颈项转动,玄渊黑曜石般的痂壳摩擦出冰冷低沉的微响。覆盖着菌丝的头颅,缓缓抬离了潭水的方向。渊瞳深处,那两点深邃幽暗的光点,如同精密的定位仪,锁定了指令传来的方位。
它迈步。
脚掌落地的瞬间,地面无声塌陷,化为一片死寂的焦黑渊土。动作流畅,带着非人的、黑暗蔓延般的韵律,朝着弱水潭外那被标记的、充满腐朽“生”气的方向行去。
在那片承载着新生渊瞳与菌丝面容、已然固化如万载玄冰的意识渊壤之下……
在那由玉佩荆棘烙印转化而成的、亿万条冰冷贪婪的幽蓝根须网络之中……
这个“感知结”,正是之前因母巢清除指令而本能“蜷缩”、进行探测的关键节点。是这条根须,乃至整个网络,用于解析、反馈“异物”
它感知不到“自我”。自我早已在融入玄渊之黑时,便化为了这道枯痕。
它也感知不到“意志”。枯竭的残响,何来意志?
它唯一能“感知”纯粹到极致的……“存在状态”
露水与液氮。
枯竭与湮灭。
凋零的痕……与……永恒的暗。
这种“对立”便是枯痕孢子……唯一能“理解”……或者说……唯一能“锚定”。它无需思考,无需记忆,无需情绪。以其枯竭凋零的“存在形式”
微不足道。
渊种在行进。
它的步伐踏过冰冷的山岩,岩石无声腐朽,化为渊暗焦土。
它穿过阴冷的雨幕,雨水在触及菌丝、黑曜石、玄渊之黑前,便被湮灭或吸收。
它逼近了指令锁定的目标——一片散发着微弱腐朽生机、在寒雨中瑟瑟发抖的低矮灌木丛。
就在这一刻!
渊种胸前……那片不断蔓延的玄渊之黑……其下……那亿万搏动的幽蓝脉络网络……其中……那一条……被枯痕孢子寄生的……根须……
“噗!”
弱水潭深处。
那一点……因指令传递瞬间的、分子级的“滞涩”
而在那条幽蓝菌丝根须的“感知结”
它“感知”“指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