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宗煜沉默了几秒,他淡声说:“开门。”
温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开门?
抓着手机边沿的指尖用了力,语气略带茫然:“什么?”
门铃声在她话音落下那秒响起。
心脏跳动的频率倏然急促起来,温窈扭脸看向房门的位置,几乎不敢相信。
是宗煜吗?
他怎么会突然来沉城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问题闪过,她顾不上细想,胡乱用手指蹭掉眼泪,带连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手忙脚乱的往门边跑了过去。
期间膝盖不小心磕到了摆放着的沙发椅,她疼的闷哼一声,却也没来得及细细检查。
等在门口的位置终于站定下来,心跳声也愈发强烈。
象是要从她的喉咙里跳出来。
温窈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冰凉门把手上,指尖往下一压,她只试探性的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半个脑袋探了过去。
过堂风顺着缝隙涌进来,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
男人沉稳身形挡住大半风声。
温窈恍然惊觉,她和宗煜真的有好几天不见了。
漆黑的发压在男人冷硬眉骨上,冷峭俊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淡漠,他垂睨眼皮,沉甸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温窈呼吸一滞。
胸膛下涌起一股陌生的、从未有过的酸涩感。
她咬紧唇,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她偏开脸颊,不想被他看到。
“你怎么来了?”
宗煜深邃视线定定落在女孩脸颊上。
他大手撑住房门,手背淡色青筋虬结,稍微用力,门又开了几分,他阔步走了进去。
“哭什么?”
他低声问,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过来,只是正好碰上集团在沉城有个小项目。
温窈故意扭向一边的脑袋微微僵住,有些不好意思。
他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
“没有哭。”
她不想承认,声音刻意绷的很平静。
只是下一瞬,男人高大身影走到她面前,宗煜抬手,温热掌心捧住她的脸颊,黑曜石般的深色眼瞳里倒映出她泛红的眼睛。
他笑了下。
“么么,我看到你的眼泪了。”
晶莹的,
透明的。
从她的眼尾成串滚落。
温窈紧咬着嘴唇,到底有些忍不下去了,她胡乱吸着鼻子,哭的有些乱七八糟。
“都怪你。”
如果他不来,她肯定可以忍的好好地。
她在宗煜这里,开始变得有些脆弱。
好奇怪。
她明明平时不这样。
温窈低着脑袋,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宗煜抿着薄唇,他说不出好听的哄人话,粗粝指腹蹭过她的脸颊,眼泪一滴滴被擦去。
他见过宗雅哭的样子,会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也见过陆柏舟那个妹妹,陆心薇一边哭一边大发雷霆的样子。
但这是第一次,见温窈哭。
她和谁都不一样。
哭起来,眼睛好红,但只是抽泣着,不会发出一丁点别的哭声。
她总是习惯性隐忍。
……
温窈从小就不是爱哭的性子,在她的记忆里,只在温老爷子和杨念杉面前哭过两三次。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当着宗煜的面哭了。
哭的还很狼狈。
哭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很丑,每回她一哭,眼皮都会又红又肿,嘴唇也会跟着发红。
她捂着脸,不许他再看。
“你把脸扭过去。”
她现在好丑。
她突然发现,她开始有点在意自己在宗煜面前的形象了,不想被他看到这样丑丑的模样。
宗煜低垂眼皮,看见她手背上发红的印记,冷峻眉心皱紧,“手怎么了?”
温窈这才记起手背上油漆过敏的痕迹。
“出了点事。”
他来之前,她已经报警了,这会儿估计警察也要到了。
她吸着鼻子,抬腿往堆在门口的外套方向踢了踢,也没有隐瞒,“遇到乌龙,被人泼油漆了。”
宗煜俊脸倏然一沉。
“酒店的人都是死的?”
冷沉嗓音压的格外低,温窈险些被他这语气吓了一跳。
她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宗煜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今天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扣扣——敲门声响起。
温窈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是过来收拾卫生的工作人员,被泼了油漆的外套也不能要了,她只带了这一件外套过来。
警察已经过来,将黄总太太带走了。
温窈这会儿要过去配合问话,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高领毛衣,宗煜将外套脱下,裹住了她的肩膀。
“我陪你过去。”
从酒店到警局,半小时的车程。
温窈一落车,黄总早在这儿等着她了,见她过来,嘴里冒着寒气说:“温记者,你直接说条件,怎样才能私下和解?”
总归事情不能闹到台面上去。
宗煜的外套要大许多,衣摆坠到她膝盖上方,温窈捏紧了领口位置,嗓音清清冷冷的,不容置疑。
“公开道歉,并且她泼了多少油漆,我一并还给她。”
一听这话,黄总脸都要绿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这老婆是什么人,哪肯让温窈泼回来啊?
这会儿在警局都闹的要死要活。
温窈并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她温淡一笑:“不愿意,那就让警察处理。”
“钱!我给你钱!你直接说,要多少。”
黄总一咬牙,朝她比了个数字五。
温窈扯唇,只觉得可笑。
没等她回答,宗煜淡漠嗓音从后传来:“我太太,最不缺的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