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神?大师哥(1 / 1)

广德楼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其规模宏大,可同时容纳数千观众入场观戏。

但见场内,有身着笔挺西装的进步人士,亦有身着华丽旗袍的贵妇人,皆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于台上之戏。偌大戏场,唯闻茶壶盖偶尔相碰之清脆声响。

张拜仁双手搭于第三层之栏杆上,低头静静欣赏着台上的戏曲

此时台上正上演《霸王别姬》,锣鼓点密集如骤雨般响起。虞姬轻舒水袖,唱腔凄婉动人:“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

直至那一句尾音终落,满堂喝彩声如开闸之洪水,轰然炸响。

盛大,完美,几乎无可挑剔。

“咬字清淅,归韵讲究,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真是‘千斤念白四两唱’的功夫!只可惜…”穿中山装的老人,长叹一声。

“可惜什么?”张拜仁接话。

“可惜了,好一尊泥塑的美人。唱念做打,身上没玩意儿。”

这话,一般用来评价演员的演技可以,但没有感情。

“老凤凰飞了,剩些山鸡充场面,骗骗门外汉。您瞧,台柱子倒了,新角的戏又温吞水似的。这李家班戏班哪,迟早要散架!”

传言已经倒下的台柱子张拜仁,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谁叫他“失忆”了呢,只能从外人口中探寻这个张拜仁以及这个世界之奥秘。

自穿越至此,他仅知此方世界与前世极为相似。亦有唐宋元明等朝代,然明末之时却发生了一重大转折点。

“免贵姓张,名张仁,对李家班班子之事颇感兴趣。老先生不妨坐下,与我共品些茶点,咱们一同聊聊李家班班子之事?”张拜仁尽量模仿着这个时代之人之说话方式。

戏曲结束,场内空出些许座位。他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用铜壶为老人沏了杯茶水。

老人抿了口茶,方道:“张乃贵姓,无需加贵字。鄙人姓高,名高洋。您看着年轻,象是学生,象您这样之年轻票友,很少见啊。”

“我就喜欢这些传统之东西。”

张拜仁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身着一袭长袍马褂。面容清秀,甚至带着几分阴柔,然脊背挺拔,如悬崖孤松,带着一股阳刚之气。

如今之年轻人,多崇洋媚外,皆愿穿西装打领带,对于老祖宗留下之传统东西,更是不屑一顾。高洋不由得对张拜仁生出几分好感。

“说来也是造孽啊,李家班原本已有一位成名之角儿,名叫张拜仁,才二十岁,唱功便极为了得。高音时清亮入云,低音处圆润甜脆。无腔不新,又无腔不似旧。”

“张先生之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但听说他在三个月前便生病闭门不出,这又是为何?”

张拜仁又为高洋添上茶水,连忙追问。

“啧……还不是得罪了鬼神?”

“鬼神?”张拜仁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三个月前,也就是旧历七月十五。某个大人物回家祭祖,请李家班班子给自家仙人唱戏。并且点名,让张拜仁登台。谁知道在唱戏之时,他竟扭了脚。

那大人物之祖上,据说是个将军,脾气暴躁,经常殴打属下。最后也不是在战场上丢了性命,而是被下面之景观趁其睡着时割了头,煞气极重。

据说唱完了戏,张拜仁当晚就发了高烧,梦里还不断说胡话,喊着‘无头将军饶命’。最后命似乎是保住了,却被烧成了傻子,再也不能登台了。”

张拜仁沉默不语,旋即转过头,将目光投向正散场离去的戏班子。戏班子里,向来无人与他讲述过此类事情。

片刻之后,他端起茶杯凑至嘴边,借以掩饰脸上浮现的异样神色,而后开口说道:

“有关鬼神的说法,终究不过是人们茶馀饭后的闲聊谈资罢了。您说张家发生这样的事,有没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灾祸呢?”

听闻此言,高洋竟未出言反驳。他凑近张拜仁耳畔,压低嗓音说道:

“鬼怪哪有人的心肠狠毒!张拜仁十六岁便正式登台演出,大小戏码演了数百场,怎会突然在台上扭伤脚呢?

虽说他烧坏脑子,或许有鬼神作崇的因素,但毫无缘由地扭伤脚,背后必然有小人作梗。这李家班捧出的角儿姓张,自然有人心怀不满、暗中使坏。”

张拜仁听闻此语,正欲进一步追问详情。

此时,三楼入口处突然传来招呼声:“老六,戏班子散场了,过来搭把手抬些东西。”

张拜仁无奈,只好向高洋拱手致歉,随后便下楼帮忙去了。

高洋坐在小桌前,低头陷入沉思。

张拜仁在李家班的排名,似乎恰好是第六位吧?

“堂堂名角儿竟落魄到如此地步,只能给人家做检场这种杂活。”高洋摇了摇头,感慨道:

“落魄的遭鸡戏。”

……

当晚,张拜仁坐在梳头桌前,对着镜子细细端详。

他的四周,五个大箱子敞开着,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蟒袍、旗帜、靴带和兵器。这便是戏曲行当里常说的“五箱一桌”。

镜中之人身形纤瘦,腰杆却挺得笔直。

只是,镜中人的脖颈上方,空空如也。

“看来前身的死确实有问题,除了超自然力量的介入,戏班子内部肯定也有人暗中搞鬼。”

回想起在广德楼搜集到的情报,张拜仁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自从稀里糊涂地穿越到这具身体后,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戏班子的人对原身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隔阂。

以至于,连原身的过往经历,他都得从外人口中探听。

当然,这也因为他并未继承原身的记忆,甚至连戏曲台词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算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这冤魂缠身的问题。”

他抬头望去,视网膜上渐渐浮现出一道只有自己能看见的虚幻边框。

【张拜仁】

【状态:冤魂缠身】

【职业:无】

【技能:唱念lv4、戏曲武术lv3】

【道具:无】

【下次进入异域世界:57s】

张拜仁盯着数字逐渐变小,直至归零。

周围环境骤然一暗,原本光鲜亮丽的戏服开始褪色,五口木头箱子也仿佛脱水般干瘪下去。这个世界,正在迅速走向腐朽和破败。

突然,他猛地一低头。

仿佛是精心计算过的一般,一柄四尺长的鬼头大刀擦着他刚低下的头颅位置呼啸而过。

木屑飞溅,梳头桌被生生劈成两半,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若张拜仁刚才动作稍慢,恐怕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此时,他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

自从来到这方世界后,每隔七天他就会被拉入这片神秘异域,遭受那尊无头将军的追杀。

张拜仁不敢有丝毫停留,拼尽全力拔腿就跑。

在破碎的镜片中,一套鱼鳞甲映入眼帘。

与戏服截然不同,这套铠甲配有披膊护肩、垂缘护腰,甲片细密如鳞,缝隙间的血污仿佛为铠甲披上了一层半袖短衣。

身着铠甲的将军身材极其高大,米长的大刀在他手中如同匕首般轻盈。

张拜仁即便站起来,也只能达到他腰部的位置。

而铠甲上头颅的位置,空空如也!

冷静!

无头将军并非依靠视觉、嗅觉或听觉来行动,而是通过某种神秘的感知能力来确定张拜仁的方位。

而戏班子“五箱一桌”的这个位置,似乎有着某种神秘力量能够干扰无头将军的感知。正因为如此,张拜仁才能屡次在这片鬼地方从无头将军的手中逃脱。

经过这几次进入异域的经历,张拜仁已经摸清了干扰无头将军力量的源头。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封闭的箱子。

无头将军正在迅速逼近,但由于箱子中物品的影响,他对张拜仁的定位越来越模糊。

张拜仁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脸朝下的布娃娃。

这并非普通的布娃娃,而是梨园行里的大师哥,又称喜神。

在舞台上,当需要小婴儿角色时,往往用布娃娃来替代真人。这个布娃娃就是喜神,在戏班子里地位极高,仅次于祖师爷。

虽然喜神只是演戏用的假娃娃,在舞台上可根据剧情需要随意摆弄,但到了后台,大家都要对其毕恭毕敬。

梨园有规矩,喜神一到后台就得脸朝下放置,不得仰面。一方面是因为戏班子的人见其面就要行礼;另一方面是传说若将喜神面朝上放置在大衣箱,它便会神秘失踪,偷跑去玩。

张拜仁毕恭毕敬地将【大师哥】捧在手中。

那无头将军顿时失去了目标,明明张拜仁就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它却硬是没有发现。只是情绪逐渐变得狂暴起来,手中大刀发泄似的胡乱挥舞,将用竹杆搭建的戏台逐一砍成碎片。

张拜仁并不在意,只是默默拉开距离。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大师哥,一张虚幻面板再次映入他的视网膜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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