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明低下头，正对上她清亮如水的眼眸，像跌进一池温暖的泉。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触到的皮肤细滑微凉，带着淡香。
李星瑶身子微微一僵，像受惊的小动物，可只一瞬就软了下来，鼻尖泛酸，眼底浮起一层湿润的雾气。
前世他们虽然彼此有意，却因身份束缚，一个是玄宸天王，一个是妖域之主，见面都难，更别说好好在一起。
那时他们各有责任：他要守护人族疆土，她要庇护妖域众生，连见一面都得躲开无数耳目，相守更是奢望。
所以当玄宸天王陨落的消息传来，身为玄月宫宫主的妖月，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那种绝望像冰水淹没全身，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随他而去，用殉情换来一场迟来的“相依”。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
转世重来，他们摆脱了身份的桎梏，终于可以朝夕相处，连呼吸都交织着彼此的温度。
张明明声音很轻，却像小石子投入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星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李星瑶猛地一愣，脑中仿佛有什么炸开，空白之后是汹涌的暖意。
两行清泪顺着光滑的脸颊滑下来，不是伤心，是满溢的喜悦。
她轻轻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膛，声音软软地低语：“不是的无论是从前的玄月，还是现在的李星瑶，能和你相守，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那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衣襟上，烫得人心头发软。
洞穴中的温情渐渐淡去，张明明牵着李星瑶的手，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小灰，一起回到了山崖顶上。
至于那只缩成奶狗样的小紫，则被他留在洞里，既算是给叶疏影和夜无常护法，也是让这小家伙蹭点聚灵阵的浓郁灵气。
崖顶的聚灵大阵正汹涌着澎湃灵辉，不过李星瑶和张明明都没太在意。
李星瑶前世是玄月宫主，早已走出自己的妖修之路；张明明更不用说，他用神魂之火淬炼秘藏，开创了全新的修炼体系，灵气对他们来说只是辅助。
反倒是崖顶那口汩汩流淌的灵泉，更合他俩心意，泉水带着温润神魂的气息，正好能温养他们消耗颇大的心神。
“你准备去哪儿闭关呢？”
听说李星瑶也要冲击红尘仙境，张明明语气里多了几分关心，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李星瑶顺着他的力道靠了靠，另一只手搭在崖边石栏上，目光穿过缭绕的云雾，直直望向崖下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那里的妖气很纯净，更合适我走的路子。”她语气肯定，眼中映着森林的翠色。
张明明微微一愣，随即含笑点头——他当然明白，李星瑶前世本是妖族，如今记忆苏醒，走妖修之路自然最契合她。
更何况这一世她拥有人身，等于多了一重“渡世宝筏”，修炼妖族秘术只会比前世更快，事半功倍。
张明明沉吟片刻，忽然抬手，指尖泛起淡金色光芒，轻轻点向李星瑶眉心。
温润的力量从眉心渗入识海，李星瑶只觉得脑海一震，一篇古老而磅礴的功法便如烙印般刻入神魂，那功法带着古神的气息，字字句句都蕴含着天地初开的厚重道韵。
张明明将手收回，指尖还残留着她额间的暖意。“这本《星经》来自羲和一脉，比你过去练的妖族功法更适合你眼下状况。”他说道，“若能掌握其中诀窍，未来的成就或许能超越从前。”
李星瑶合着眼，迅速领会了功法要义。再睁眼时，眸光清亮，她点头应道：“懂了，多亏有你。”
张明明望见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然俯首，双唇轻柔地相触。
“嗯”
李星瑶身子微微一抖，随即伸手环住他的后背，手指揪紧他衣袍，溢出一点急促的呼吸。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山风仿佛凝在崖边，云雾也似乎缠绕着两人的气息不愿散去。
过了好一阵，张明明才缓缓退开，拇指抚过她微肿的唇沿，又在额前落下一个轻吻。
“路上当心。”他含笑叮嘱，话音里藏着若有若无的关切。
话虽如此，他心底并不太忧虑。李星瑶不仅复苏了前世记忆，修为更是达到武无相境顶峰，世上能威胁到她的人寥寥无几。
“我记住了。”李星瑶摸了摸发烫的脸，抬眼问他：“你呢？准备去哪儿闭关？”
张明明扫视崖壁上开凿的洞穴，语气平静：“我暂居此处，不急于冲击两仪境。先炼成之前承诺的丹药，焚天殿还等着它。”
早在焚天殿商议时，他便许诺炼制“通神丹”——此丹可助罡劲武者一步跨入武神境，也是促成昆仑西麓几方合作、统合龙国武道的重要条件。
李星瑶明白此事关系重大，轻声道：“那我先行一步。你炼成之后，务必传讯给我。”
“一定。”张明明含笑答应。
她深深望了他片刻，似要将他身影烙入眼底，继而旋身跃下，衣袂飘飞，没入云霭缭绕的深谷。
“小灰，你去陪着星瑶，守着她突破。”张明明忽然转向脚边的灵猴，神色严肃，“若有什么变故，立即回来报我。”
嘴上说得轻松，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李星瑶虽已达无相境巅峰，但冲击红尘仙时的天劫本就各有不同；加之她所修乃是妖途，雷劫威力只怕更胜寻常，这一点不得不虑。
小灰听懂了，吱吱叫了两下，连连点头，随即纵身跃下山崖，追着李星瑶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张明转身走向那几处石洞。这些洞窟是司马浩天、田林和彭彪等人往日修行时随手开凿的，虽不精致，倒也避风安静，正适合炼丹。
他步入洞中，随手设下隔音屏障，自储物戒内取出了炎阳鼎。鼎身丹纹密布，能很好地封存灵药精华。
指诀一引，真火落于鼎底，药鼎徐徐升温，散发融融暖意。
他脑海中早已推演过无数遍通神丹的炼制过程：哪味药先投，何时调火，哪瞬引灵，皆如本能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