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药物起了效果。吴巡的高烧退了，虽然依旧虚弱昏迷，但生命体征逐渐平稳。李悦的脸上多日来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轻松。
然而，哨站内的气氛却愈发诡异。
林曦能清淅地感觉到，几股带着明显恶意和贪婪的精神波动，如同暗处的毒蛇，始终萦绕在他们木屋周围。那是雷烈内核圈子里的人，他们看林曦的眼神，不再只是忌惮，更添了几分看待稀有货物的灼热。
“他们在打你的主意。”顾临深在某次外出查探地形回来后，低声警告，“‘天选者’这个词，在底层士兵中传成了能带领大家找到净土的‘救世主’，但在雷烈那些亲信耳中，恐怕只意味着‘奇货可居’。”
陈浩气得牙痒痒：“妈的，救了他们的人，还想卖了我们？”
林曦沉默着。她知道，暂时的平衡即将被打破。雷烈不会满足于一次成功的救援任务，他想要更多——要么完全控制她这个“天选者”，要么用她换取巨大利益。而“归墟”，显然是一个潜在的买家。
果然，几天后的傍晚，雷烈再次召见林曦。这一次，指挥部里只有他和两个贴身护卫。
“林曦，”雷烈用手指敲着桌面，节奏透着一丝焦躁，“‘归墟’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们在找东西，也在找人。哨站需要更强的武备，需要更多的人口。我决定，对‘归墟’的一个已知外围据点发起一次袭击，抢夺他们的物资和……研究资料。”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曦：“我需要你，作为先锋和向导。你的能力，可以让我们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这是一个比上次救援更危险、更赤裸的利用。一旦踏入“归墟”的据点，就等于踏入了对方的陷阱圈。
林曦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快速权衡。拒绝，意味着立刻撕破脸，他们五人面对整个哨站的武装，胜算为零。答应，则是将自己送入虎口，生死难料。
就在她思索如何周旋时，指挥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争执声。
“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林曦小姐！”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
是阿杰！那个上次被林曦从“归墟”手中救出来的哨站小队长！
雷烈脸色一沉：“外面吵什么？！”
一个护卫刚打开门，阿杰就猛地冲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伤，呼吸急促，看到林曦，立刻喊道：“林曦小姐！快走！雷老大他……他要把你们卖给‘归墟’！交易就在今晚！”
轰！如同惊雷炸响。
指挥部内瞬间死寂。
雷烈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杀机毕露：“叛徒！胡说八道！给我拿下！”
两名护卫立刻扑向阿杰。
“他说的是真的！”阿杰一边挣扎，一边嘶吼，“我亲耳听到雷老大和‘黑蛇’（雷烈的副手，对林曦恶意最重的人之一）商量，用林曦小姐换‘归墟’的一批军火和药品！他们打算在袭击任务的半路上把你们交出去！”
一切壑然开朗。所谓的袭击任务，根本就是个幌子！目的是将他们合理地带出哨站，送入“归墟”的包围圈！
“找死！”雷烈彻底撕下伪装，猛地从桌下抽出一把砍刀。
“走！”林曦当机立断，对顾临深喝道，同时集中精神，一股强烈的精神冲击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指挥部！
“呃啊！”两名护卫和雷烈同时感到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动作瞬间僵直，痛苦地捂住脑袋。
阿杰趁机挣脱，喊道：“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小路！”
林曦、顾临深毫不迟疑，跟着阿杰冲出指挥部。陈浩一直等在附近，见状立刻汇合。
“去木屋！带上李悦和吴巡！”林曦语速极快。
此刻，哨站内已经乱了起来。雷烈的亲信们显然早有准备，从各处冲出，试图拦截他们。而许多普通幸存者和底层士兵则不知所措，场面一片混乱。
阿杰一边带着他们往木屋冲，一边对沿途一些相熟的、曾受过林曦间接恩惠（比如分配到的物资因林曦立威而略有增加）的士兵大喊：“雷烈要卖了能带我们活下去的人！你们还要给他卖命吗？”
有些人尤豫了，让开了道路。有些人则依旧忠于雷烈，举起了武器。
战斗不可避免地爆发了。陈浩如同怒狮，球棍挥舞虎虎生风。顾临深军刀凌厉，专攻要害。林曦则不断使用精神干扰，让靠近的敌人动作变形，为同伴创造机会。
他们冲到木屋，李悦已经吃力地扶起了吴巡。陈浩二话不说，将吴巡背在自己身上。
“走这边！”阿杰引着他们冲向壁垒一处相对薄弱的侧后方，那里有一个用于紧急排出雨水的小函洞，外面是徒峭的坡地。
身后，是雷烈暴怒的吼声和密集的枪声。身前，是漆黑一片、充满未知的荒野。
在阿杰和少数几名幡然醒悟的士兵拼死掩护下，林曦五人艰难地钻出了函洞，滚下陡坡，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峡谷壁垒的火光和喧嚣渐渐远去。
林曦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如同巨兽般盘踞的阴影，心中没有太多劫后馀生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
旧的路，已经断绝。
新的路，在她脚下延伸向黑暗，但她知道，这一次，她必须掌握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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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