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似乎也清楚——
这次来谈版权，关乎漫微的命运。
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进门后，他没有急着开口，反倒象个参观学者，慢悠悠绕着满屋子的书架转悠。
李沐阳家的书多到离谱。
堆满整墙，像私人图书馆。
文学、电影、历史，各类专业书占了九成。
斯坦利随手抽出几本，翻了几页，发现居然都是珍藏版。
甚至有两本……
还有作者亲笔签名。
他挑了挑眉：“这些，你都看过？”
李沐阳耸肩：“老爹留下的。我只啃过一小半。”
“令尊是……？”
斯坦利眼睛瞬间亮了，试图拉近关系：
“文学院教授？我在加大讲座时见过，是个很有才华的夏裔绅士。”
李沐阳点点头，没有多说。
老爹在学界，名头确实响当当。
斯坦利刚准备继续寒喧，又瞥见角落里——
整整一架的《漫画周刊》。
他随手抽出一本，偏偏就是《超凡蜘蛛侠》那期：“你真是蜘蛛迷？”
李沐阳毫不尤豫：“当然。每期都看。”
这时，乔治终于憋不住了。
他激动得手都在抖，猛地从书架抽下一本杂志，递到斯坦利面前：
“斯坦利先生！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也是您的忠实粉丝，我妈、我外婆、我三舅奶，全都喜欢您！”
——这倒不夸张。
斯坦利在漫画界的影响力，不输一线明星。
粉丝为了他的签名，排队七八个小时也不稀奇。
就连迈克尔那种摇滚天王，都公开说是他的粉丝。
斯坦利进门的瞬间，
乔治和苏珊就已经在“崇拜—兴奋—窃喜”三连跳。
今天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
好莱坞双姝刚走，斯坦利就接着来，后面还有个史蒂夫……
乔治内心疯狂脑补：
——难不成老板要搞大事情？
李沐阳看不下去了：“我这可是整套的！你拿一本，我就缺一个角儿！”
斯坦利一边签，一边笑：“没关系，我让人再给你寄一套。”
说着话，三人落座。
乔治端上咖啡。
客厅顿时沉静下来。
斯坦利在想怎么开口，才能把李沐阳“软硬兼施”谈下来。
而李沐阳在想：怎么才能让自己少亏一点？
上一世，他也是铁杆漫微迷。
那些经典作品，他看了不止十遍。
漫微的坎坷史，他比斯坦利自己还熟。
按照原轨迹——
老东家佩雷尔曼盲目瞎扩张，瞎买一堆乱七八糟的烂产业。
结果导致漫微，一下背上了五亿巨债。
恰逢这时，主业开始萎缩，
还不上利息，只能申请破产保护。
这之后，另一个股东阿维就会出手，联合资本接盘，
清债、控股，一通操作，
把漫微从火坑里拽出来。
至于斯坦利和佩雷尔曼？
都被清出去了。
而且，手里的股票还一夜归零。
再之后，阿维就靠着一路卖角色版权、拍电影，
硬生生把公司炒成传奇。
最终四十亿被迪斯尼打包买走。
说到底——
漫微就是靠卖版权续命的。
那如果——
这些命根子，全都被他李沐阳提前买走呢？
漫微靠什么融资？
拿什么还债？
拿什么拍电影？
又拿什么起死回生？
没有版权，它只能是一个结局——
破产清算，拍卖资产。
到那个时候，
自己只需花一两千万，
就能把整个漫微连锅端走。
公司、角色、版权，全都是自己的。
这不就是捡漏吗？
这不就是穿越者的基本操作吗？
这不就是——
“资本吃我一口，我反手啃它两口”的最高境界吗？
想到这儿，
李沐阳反而稳了。
端着咖啡，看斯坦利表演，气定神闲。
倒是乔治先坐不住了。
他试探着问：
“斯坦利先生，您今天过来，是……？”
空气骤然紧绷。
下一秒，就是两人的终极对决。
斯坦利稳得尤如老戏骨，
情绪压得死死的。
他喝口咖啡，慢悠悠把两份《角色版权授权协议》推过来。
李沐阳低头一扫。
果然——
五年期。
和老詹爆料的一模一样。
他没表态，直接把文档甩给乔治和苏珊，顺便介绍：“这是乔治，我的理财顾问；这是苏珊，我的工作助理。细节交给他们。”
乔治刚翻半页，血压就上来了：
“里奥，你疯了？漫微——”
话到嘴边，他硬生生刹住，给斯坦利留点面子，语气却刀子一样直：
“漫微这协议不正常！
真要哪个角色，单签就行，五十万都嫌多。
打包买它干嘛？”
——直戳肺管子。
斯坦利脸色当场沉了半度。
现在发现，他背后还跟了专业团队。
这买卖不好忽悠了。
苏珊也补刀：“咱们得投资水果、英伟达，还有电影项目……预算太紧了。”
她本来想说“没钱”，但毕竟有外人，只能绷着说“紧”。
这一刀下去，斯坦利心都凉了。
他认了。
不拿出点真东西不行。
沉默半分钟，他又掏出一份协议，亲手递过去：
“我们还准备了方案二……您看看？”
李沐阳接过。
一眼扫完：
打包版权取消了。
把他那一千九百万，改成漫微的投资。
之后想用哪个角色都随便用，不另外收版权费。
乍一看，好象挺慷慨。
细想一下，满满都是坑。
漫微现在是什么？
——负债五亿、濒临破产。
先背五千万外债再说。
免费用角色？
听着挺好，结果是——
你创作，你拍电影，你赚钱，他们躺着抽成两点。
你给他们打工，他们还要拿绩效。
李沐阳心道：“我脑子坏掉了才会答应这个。”
花钱买债务。
掏创意当苦力。
公司翻身他们笑，自己剩下一身灰。
——难怪要破产。
——这种商业逻辑能存活到今天，也算奇迹。
他没说破，依旧保持“佛性微笑”。
然后非常自然地——
又把协议，推回乔治和苏珊那边。
锅，他绝不上。
老六永远把战场甩给专业队。
乔治接过新协议一瞧，直接被气笑了：
“里奥，你听我一句劝——
之前多少片商买过漫微的版权？”
“真正赚到钱的，一个没有！”
“做到一半破产跑路的，倒有好几家！”
他说的都是业内血泪史。
当年漫微风光时，压根没想着拍电影。
定位就是玩具、周边、卡通形象。
影视版权？
能卖就卖，卖了能干嘛？——摆着。
没人真指望靠它发财。
不少片商买过角色版权，
全！都！夭！折！
唐老鸭、小汤姆、老詹、迈克尔这些业内大牛都栽过。
换句话说——
直到现在，都没人相信“漫微英雄搬上大荧幕”能大爆。
真正让业内回过神来的，是 98年下半年。
《刀锋战士》上映，它才小赚一笔。
再后来《x战警》大爆，
资本这才后知后觉地集体惊呼：
——“靠，这东西居然是个宝贝？！”
可那都是漫微破产、重组、换老板之后的故事了。
现在李沐阳插手了，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五年太短。”
“不够我折腾几个剧本。”
“十年以上授权才稳。”
他心里算盘打得贼清楚：
——漫微等不到授权到期那天就会噶。
——自己会提前接盘。
——版权就等于永远攥在自几手里。
想到这儿，他不再绕弯子。
把桌上两份协议扫一遍，捡起第一份：
“我不懂公司经营，入股就算了。”
“咱还是谈版权。五年太短。”
“十到十五年授权——你开价。”
斯坦利愣了。
刚才那俩助理把漫微踩得跟垃圾场一样。
他以为这单已经黄了。
七百万订金都不知道怎么退。
现在听到李沐阳反而要加年限、还让自己报价——
他心里那口气“咻”一下又活了。
他忍住激动，谨慎开口：
“十年授权……三千五百万，如何？”
李沐阳立刻指出协议里的两条补充条款：
“我开发的新角色，到期后优先平价续约。”
“另外，付款方式改一改，每两个月七百万，分五期走。”
他压根不担心“到期”。
等漫微破产清算的那一天，
这些角色就是他的私人财产。
斯坦利听到付款分期，内心都快谢天谢地了：
“好！好！我这就给公司打电话，把合同改了传真过来！”
他手抖着准备拨号。
乔治几乎跪着拦：“里奥！理财讲究高、中、低风险均衡！
你这是把钱全砸高风险啊！真出事就是血本无归！”
苏珊也赶紧补刀：
“是啊，以你的才华，哪怕没这些授权——
你写个蚊子侠、昆虫侠、火箭侠、汉堡侠，也能大爆！”
“真犯不着为了情怀，烧三千五百万！”
李沐阳摇头：“不用劝，我心里有数。”
说话间，新协议已经传真过来。
斯坦利递笔。
李沐阳刷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落笔的瞬间——
乔治脸色惨败：
“完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象样的老板，
这下又得重新找下家了……”
苏珊也跟着心凉半截：
“三千五百万……十个月……
上哪儿弄？”
“算了，回去先把简历更新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