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人族的聚居地，并非建于凡尘俗世。
而是一座悬浮于浮云城万丈高空之上的浮空巨岛。
一条七彩“虹桥”，是连接这座天空之城与下方凡俗世界的唯一通道。
此刻，林风正一步一步，走向那道虹桥。
他依旧顶着风辞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那因为常年自卑而佝偻的背脊。
在这一刻，挺得笔直！
那双总是躲闪、怯懦的眼睛，此刻平静下来，直视前方。
“站住！”
虹桥入口，两名身披银甲、背生双翼的羽人卫兵，交叉手中长戟，将他拦下。
他们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与厌恶。
“废物，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其中一名卫兵讥讽出声，充满了侮辱性。
“滚回你的下水道去！别脏了圣地的地界！”
【我操，味儿太冲了！】
【这扑面而来的优越感，简直了。】
林风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没有表情。
他只是看着那两柄横在他面前的长戟。
一字一句开口。
“根据羽人族族规第三章、第十七条。”
“任何族人，无论血脉、地位、修为，皆有向圣女请教困惑的权利。”
“我，风辞，今日前来。”
“请求向云诗圣女，请教‘命运之道’。”
听了林风的话，那两名羽人卫兵脸上的讥讽，僵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满脸难以置信。
短暂的死寂之后。
“噗——”
“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爆笑声，响彻了整个虹桥入口。
那两名卫兵笑得前俯后仰，手里的长戟都快握不住了。
“我听到了什么？这个废物……他说他要向圣女请教‘命运之道’？”
“他疯了！这个连飞都飞不起来的杂种，一定是失心疯了！”
“挑战圣女大人？就凭他？哈哈哈哈！”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周围，一些路过的羽人族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驻足。
当他们听清了事情的原委后，看向林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满是恶意。
【笑吧，笑吧。】
【等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今天就给你们这群npc上一课，什么叫‘社死现场’的反向应用。】
林风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是那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高人模样。
林风等他们笑够了，才缓缓抬起眼。
他看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被他看到的人，不知为何，竟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心中莫名一突。
“我再说一遍。”
林风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不是挑战。”
“我只是……有了困惑。”
他顿了顿。
“一个……连圣女大人，都无法解答的困惑。”
如果说刚才的话只是疯言疯语。
那么这句话，就是公开打了整个羽人族的脸！
什么意思？
一个连圣女都无法解答的困惑？
这不就是在说。
他风辞，一个被全族鄙弃的废物。
在某些理解上，超越了他们至高无上的圣女？！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公开把羽人族引以为傲的信仰，按在地上摩擦！
“放肆！”
“大胆！”
卫兵的笑声戛然而止，恼羞成怒的厉喝！
银色的长戟灵光闪烁，直指林风的咽喉！
“你这个杂种，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亵渎圣女威名！”
“拿下他！把他打入黑牢，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林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闪不避。
他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任由那冰冷的戟尖，抵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族规在上。”
林风淡淡地开口。
“你们，敢违背祖宗之法吗？”
……
消息，飞速传遍了整座浮空岛！
一个叫风辞的废物，在虹桥入口，点名要和圣女“论道”！
还扬言，他有一个连圣女都无法解答的困惑！
整个羽人族，炸了！
无数闭关的、潜修的、平日里眼高于顶的羽人族人，纷纷被惊动。
无数道身影化作流光。
从各个仙宫琼楼中飞出，朝着虹桥的方向汇聚。
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如此狂妄！
而此刻。
浮空岛之巅，观星台。
云诗正跌坐在地。
她身上的月白长袍，再不见往日的纤尘不染。
那一头如月华般流淌的银白长发，此刻也失了光泽，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淡琉璃色的眸子只剩下空洞与茫然。
战损美人，破碎感拉满。
若是林风在此，怕是又要忍不住在心里高呼一声“xp系统被戳爆了”。
她的【未来视】，失控了。
道心，也崩了。
那个废物“风辞”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看不见的明天，不是才更……更值得期待吗？”
“心之所向，才是真正的天空……”
她引以为傲的天赋，究竟是恩赐，还是诅咒？
这个念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她神魂激荡，世界观摇摇欲坠之际。
侍女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圣女大人！不好了！”
“那个……那个风辞……他……他在虹桥入口，说……说要向您请教！”
云诗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空洞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他来了。
那个男人，他真的来了！
他不仅污染了她的未来，撕碎了她的剧本。
现在，他还要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将她从神坛之上，狠狠地拽下来！
让她那可笑的“神话”，彻底破产！
“混账东西！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一声怒喝，从不远处的长老殿传来。
数道气息强横的身影冲天而起。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面容威严的羽人族大长老。
他悬停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乱成一团的虹桥，气得浑身发抖。
“一个血脉不纯的废物，也敢妄议‘大道’？！”
“来人！将此獠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然而，他身旁一位手持法典的长老，却面露难色，苦涩地摇了摇头。
“大长老……不可。”
“族规……族规确实有这么一条。是第一代圣女亲手定下的规矩，我等……无权废除。”
“什么？！”
大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难道就任由这个小畜生，在这里玷污我族圣誉？！”
“他……他只是请求论道，并未违反族规，我们若是强行出手，恐怕……
“恐怕会动摇族心啊！”
一群长老在天上吵得不可开交。
最终，那位大长老怒哼一声，亲自朝着虹桥飞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废物，究竟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
虹桥入口。
气氛已经凝固到了极点。
那位羽人大长老，悬浮在林风面前三尺之处。
他背后那对华丽的金色羽翼缓缓扇动，卷起阵阵罡风。
元婴后期的恐怖威压，朝林风碾了过去！
寻常修士，光是这股威压，就足以肝胆俱裂，跪地求饶。
然而，林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身形纹丝不动。
【哎哟我操，演戏演全套啊！】
【老子现在就是个炼气期，你用元婴威压搞我，是不是有点不讲武德了？】
【幸好老子的影帝级演技，专治各种不服！】
林风内心疯狂加戏。
表面上，他的脸色“恰到好处”地变得苍白。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一副在强撑着，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风辞！”
大长老居高临下，声音如同滚雷。
“你可知罪？！”
林风缓缓抬起头，迎上那双充满了怒火与威严的眼睛。
他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大长老，风辞……何罪之有？”
“你！”大长老怒极反笑。
“你以卑贱之身，妄言大道，亵渎圣女，搅乱族心！桩桩件件，皆是死罪！”
林风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林风的目光，越过大长老，望向了那云雾深处的浮空岛之巅。
望向了那座孤高的观星台。
“要么。”
“让我上去。”
“要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就请圣女大人，亲口向全族承认——”
“她的‘未来’……”
“并非，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