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裴庆安看着裴砚池怒目圆睁,睚眦欲裂。
“裴砚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二叔,您为何这么生气,我只是想要查找失物而已。”
裴砚池手中的匕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自己手心,神情闲适,象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是回来找失物的吗?
你看你带来的人,又是大理寺,又是金吾卫的,还带着御史台的人。
你这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
老五敢怒不敢言的哼哼了两句。
裴砚池听了冷笑一声:“本世子是受皇命回来处理家事。
金吾卫是来拿人的,御史台是来做见证的。
本世子是怕这贼人呐,他擅长颠倒黑白,和一哭二闹,连带着出门还要败坏我名声。
不得不妨啊,提前留一手。
至于带大理寺那不是之前裴涿报京兆府,京兆府不管吗?”
裴家诸位长辈一听,一阵心塞,心道你倒是准备的充足。
众人哑口无言之际,忽然老三又开口说:
“你还好意思提裴涿,要不是他那个娘,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说起来这个裴砚池来了精神:
“三叔您倒是说说,万氏怎么了,又跟你有何干系?”
提起来万氏众人都不可抑制的生气,裴老二开口说:
“万氏?哼!一个北境的细作,当了这么多年邢国公府的家。
谁知道她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我邢国公府的私产有没有被她转移给北境?”
裴砚池好整以暇的接话:“所以这就是你们来国公府抢东西的理由?”
老四在旁边伸着脖子说:“这还不算理由吗?
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她将我们邢国公府带入深渊吗?
与其等着最后被陛下责怪查问,还不如今早将家业家产都分了逃命。”
裴砚池怒骂道:“一群蠢货。”
然后看着桓子兴说:“桓少卿你也瞧见了,他们都承认了,都带走吧。”
桓子兴听了点头,向后招手说:
“劳烦金吾卫将人帮忙送去大理寺。”
程锦怀他娘是皇帝和兰陵长公主的堂妹,老汉王的闺女长平郡主。
程锦怀和裴砚池两人打小关系就好。
这么些年,他没少帮着裴砚池给万氏上眼药。
最近这两个月,裴砚池去了西域,京中忽然爆出来万氏是北境的细作。
可给程锦怀高兴坏了,当天就召集一群狐朋狗友一醉方休。
说是提前帮裴砚池庆祝了。
结果,没过几天又听见人说邢国公府的几房争家产,半夜进府里抢东西。
程锦怀听了就暗骂邢国公府的人不是东西。
方才听见裴砚池回来传讯,让自己来帮忙抓人,十分兴奋。
来了半天,听他们在这儿逼逼叨叨,早就想动手了。
这会儿大手一挥,身后的金吾卫全部上前拔出手中的刀。
院中站着的所有人,每人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须发皆白的二老爷这会儿颤斗着出声:
“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邢国公府簪缨世家,岂容你们放肆。”
程锦怀听了嗤笑道:“邢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还好意思提簪缨世家这几个字。”
说完看着金吾卫说:“都他娘给我带走,去大理寺牢狱里待着吧。”
冰凉的刀刃贴着脖子,金属传来的冷意,让每个人都冷静了不少。
“砚池……我是你二叔,亲二叔……你怎么能将我送进大理寺呢?”
“就是呀砚池,我是你叔祖啊,你这是……是大不敬……”
“砚池,我们也没拿什么……你这……这……过了吧……”
裴砚池懒得跟他们废话,对着金吾卫说:
“都带走吧。”
众人一听,见求饶说软话不行。
于是又开始纷纷大骂不止。
“裴砚池你这小兔崽子,我……我要……去陛下那里告你……
告你以下犯上,有违人伦。”
裴砚池撇嘴说:“我本就是奉陛下之命回来处理家务,你想告就去告吧。
看陛下理不理你。”
程锦怀听了,不耐烦的说:“带走带走。”
金吾卫押着众人往外走。
裴砚池的几个叔叔嘴里大骂不止,这会儿不光骂裴砚池还在骂邢国公。
但是他们挡不住金吾卫押送他们的脚步。
众人出去后,桓子兴和张御史也拱手告辞了。
裴砚池叹了一口气,看着廊庑下庶出的两个叔叔说:
“来吧,进祠堂。”
两位叔叔本来就是庶出,平常和邢国公府来往不多。
这会儿瞧见裴砚池的手段,连七八十的长辈都不放过,吓得直哆嗦。
赶紧从旁边跑过来。
裴砚池又吩咐小厮:“去,把裴涿和裴滢叫过来。”
裴砚池进了祠堂,点亮了祠堂里的灯,将昏暗的祠堂照的亮堂堂的。
裴涿和裴滢来的路上,就听见下人说金吾卫将长辈们都给带走了。
裴涿听了心里松了口气。
来到祠堂,见裴砚池点燃了三炷香,正在上香。
将香插在香炉上后,跪在蒲团上躬敬的拜了拜,方才起身。
转身瞧见裴涿和裴滢。
“来了。”
“恩。”
裴砚池见两位叔叔和裴涿裴滢,分立两边。
从怀里掏出来那封关于裴涿和裴滢处置方式的信,递给了两位叔叔。
两人看了之后,慌忙点头:
“既然是大哥的意思,那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吧。”
裴砚池点点头转身对着祠堂上众多的牌位,将今日府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包括邢国公对裴涿和裴滢的安排。
然后又说了自己今日的处置。
最后十分硬气的对着牌位说:
“诸位列祖列宗在上,若是觉得我裴砚池今日所做有错。
那便以香提示,那我便自请出裴家,不要这世子之位。
反正我也不稀罕你这裴姓。
我有着一半皇祖血脉,改姓萧其实没什么不好。
若是没有意见,今日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说完又拈起三炷香,点燃,插了上去。
然后叉着腰,站在牌位面前,看着香燃烧一动不动。
半晌见香都燃烧过半了,并没有任何异常,才开口说:
“想必众位列祖列宗是同我的处置方式了,那孩儿可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朝着四人说:“走吧。”
几人出来祠堂,裴涿恍惚了一瞬间。
从来没见过人,在自家祠堂威胁列祖列宗的。
他抬眼看着裴砚池的背影,透露着一股潇洒,肆意,和伟岸。
自己这些时日被家中事情所逼迫,不得已躲到了舅舅家。
可自己苦恼的这些事,对裴砚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他刚回府上不过两个时辰,就将这么一切搞定了。
且听他在祠堂的话,他似乎真的不想做这邢国公府的世子。
他想要姓萧,他嫌弃裴姓。
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他却弃之敝履。
原来这就是无欲则刚啊。
裴涿活了十几年,仿佛此刻才略有些了解他的这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