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江南新世界百货的男装区，上演了堪称年度级别的奇景。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金色眼睛的男人，象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两个同样全副武装，却依旧掩盖不住绝色容光的女孩，一左一右地“挟持”着。
“oppa，你试试这件！”崔雪莉像只花蝴蝶，在各大品牌店里穿梭，拿起一件设计感十足的印花t恤，不由分说地就往李慕言身上比划。
“太花了。”李慕言言简意赅地评价。
“哪里花了？这叫时尚！”
“穿上跟个行走的调色盘一样，傻不傻。”
崔雪莉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鼓鼓地把衣服挂了回去。
“oppa，这件呢？”咸恩静的声音温柔了许多，递过来的是一件纯白色的亚麻衬衫，剪裁利落，质感极佳，“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的气质。”
李慕言接过来，在身上比了比，点了点头：“还行。”
得到肯定的咸恩静，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还不动声色地瞥了旁边的崔雪莉一眼。
崔雪莉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好胜心瞬间被点燃。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李慕言彻底沦为了一个人形衣架。
“oppa，这件蓝色的好看！”
“别听她的，oppa，这件黑色的才显瘦！”
“呀！他还需要显瘦吗？！”
“那也比你选的那个孔雀开屏强！”
李慕言被她们俩推搡着，塞进了一间又一间的试衣间。他感觉自己不是来买衣服的，是来参加铁人三项的。
机械地脱下，穿上，走出来，接受两个“评委”的检阅，然后再进去，脱下，穿上……
“这件怎么样？”李慕言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身上是一件简单的灰色v领t恤，配上一条米色的休闲短裤。最简单的搭配，却最考验身材和气质。
外面争吵的两个女孩瞬间安静了。
崔雪莉的眼睛都看直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咸恩静则是直接走上前，细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就这套了。”李慕言懒得再折腾，对着镜子照了照，还算满意。
“还有刚才那件白的，那件黑的，还有那条牛仔裤……”一口气报出七八件衣服，对导购员说道，“除了那个调色盘，其他的，全都要了。”
被内函到的崔雪莉，敢怒不敢言，只能在旁边用眼神对他进行无声的控诉。
导购员小姐姐脸上笑开了花，手脚麻利地把衣服都打包好，引着三人走向收银台。
“先生，一共是一千八百七十二万韩元。”
李慕言点点头，刚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准备递过去。
“唰！”
“唰！”
两只白淅纤细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伸到了他面前，手里各捏着一张银行卡。
一张是崔雪莉的，一张是咸恩静的。
“刷我的！”崔雪莉抢先一步，把自己的卡拍在了收银台上，还挑衅地看了咸恩静一眼。
“oppa的衣服，怎么能让你付钱。”咸恩静不甘示弱，也把自己的卡递了过去，语气虽然温柔，态度却无比坚定，“请用这张。”
收银员小姐姐彻底懵了，看看崔雪莉，又看看咸恩静，再看看旁边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李慕言，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接哪张卡。
“好家伙，电视剧里的情节照进现实了？两个富家千金抢着为一个男人买单？”
“我说……”李慕言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没有象之前那样不耐烦，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伸出两只手，没有去拿她们的卡，而是轻轻地按住了她们俩的手背，阻止了她们的动作。
“好了好了，心意我领了。”一副“我很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你看你们，我刷了雪莉的卡，恩静会伤心；刷了恩静的卡，雪莉会不高兴。这让我怎么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两个女孩都被他这番话弄得一愣，一时间忘了争执。
李慕言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越发腹黑。施施然地从两人手中抽出银行卡，然后并排递到了已经彻底石化的收银员面前。
“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不姑负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心意……”他对着收银员露出了一个璨烂的笑容，“麻烦你，总金额，一人一半。”
“啊？”收银员小姐姐的嘴巴张成了“o”型，显然没处理过这种操作。
“内？”崔雪莉和咸恩静也同时发出了惊呼。
一人一半？
这算什么？她们俩争了半天，结果打了个平手？
“就这么定了。”李慕言根本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们俩谁要是再争，那我就把所有衣服都退了，以后出门就光着。”
这句半真半假的威胁，成功让两人闭上了嘴。她们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和……一丝被算计的憋屈。
最终，在收银员小姐姐“活久见”的眼神中，这笔一千八百多万的帐单，被两张卡平分了。
李慕言心安理得地看着她们输完密码，然后象个没事人一样，主动拎起了所有巨大的购物袋。
“好了，金主大人们，走吧，我请你们喝咖啡。”
他转身就走，留下两个女孩在原地，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
商场顶楼的咖啡厅里。
三个人，三大杯冰美式，以及堆成小山一样的购物袋。
崔雪莉和咸恩静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对面那个一脸坦然的男人。
李慕言却没看她们。
他的视线穿过咖啡厅的落地窗，投向了远处的高楼大厦，眼神有些放空，眉头也微微蹙起。
这个数字，象个魔咒，在他脑子里盘旋。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绝对不简单。
在好莱坞，他拍的电影，动辄就是全球几十亿美金的票房，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掠食者。可这里是南朝鲜，电视剧市场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玩法。
这里的观众，尤其是家庭主妇群体，口味刁钻得离谱。她们可以为了一段狗血的婆媳关系彻夜不眠，也可以因为男主角的一个眼神不够深情就弃剧。
这不仅仅是质量的问题，更是国民度的较量。
只要不是拍一坨屎，靠着演员的粉丝基础和电视台的宣传，前期收视率破个百分之五六应该不难。
可问题是，拍什么呢？
爱情？喜剧？悬疑？还是家庭伦理？
用谁来演？
是找那些成名已久，自带收视号召力的忠武路大咖，还是启用新人，自己一手调教？
一个个问题，像乱麻一样，缠绕在他的思绪里。
他的沉默，让身边的两个女孩感到了不安。
“oppa？”还是咸恩静先开了口。
崔雪莉也凑了过来，眨着一双大眼睛，关切地看着他：“oppa，你怎么了？没事吧？”
李慕言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两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放下杯子，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轻声说道。
“我在想，该拍一部什么样的电视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