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秀晶抱着那本突然变得无比烫手的剧本，低着头，脸颊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她感觉自己象是被扒光了衣服，从里到外被这个男人看了个通透。羞耻，但又有一种……茅塞顿开的奇异感觉。
“行了，”李慕言拍了拍手，象是赶苍蝇一样，“热闹也看完了，剧本也说完了，都散了吧。我得回去补觉了。”
他转身，准备开溜。
“那个！”
郑秀晶象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猛地抬起头，喊住了他。
李慕言停下脚步，回头，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要是……我是说如果，”郑秀晶的声音还有点抖，但眼神却很坚定，“我真演不好的话……”
李慕言看着她那副又倔强又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
“真要害怕演不好，就让李秀满给你找个老师，从头学。”
李慕言摆了摆手，这次是真的准备走了。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面前就多了一个橙色头发的人形路障。
李顺圭张开双臂，象一只拦路的小鸡，挡在了门口，脸上挂着营业用的，甜度超标的笑容。
那声音，九曲十八弯，甜得发腻，腻得发齁。
李慕言的脚步停住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顺圭，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已经从脚底板一路蔓延到了天灵盖。
“干嘛？”他的语气充满了警剔。
这魔性的撒娇，让旁边的郑秀妍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林允儿和崔雪莉则是一脸兴奋，搬着小板凳准备看戏。
李慕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李顺圭，”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正常点。”
“不去。”李慕言回答得斩钉截铁。
“呜……”李顺圭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睛里甚至开始蓄积水汽，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oppa好无情，好冷酷，人家好伤心……”
这演技，浮夸到让奥斯卡小金人都想连夜离家出走。
李慕言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到一米六，拦住他去路，还用这种精神污染的方式邀请他的女人。
他叹了口气，终于投降了。
“行了行了，”他摆了摆手，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快把这神通收了吧。”
“耶！”
李顺圭瞬间变脸，前一秒还梨花带雨，下一秒就原地蹦起，笑得象个两百斤的孩子。她跑到李慕言身边，学着崔雪莉的样子，也想去抱他的骼膊。
李慕言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说正事。”他一脸严肃。
“嘿嘿，”李顺圭也不在意，搓了搓手，笑得象只偷到鸡的狐狸，“时间是后天晚上。至于地点嘛……到时候我会给你发信息的，要保密哦~”
她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李慕言还没来得及吐槽这故弄玄虚的邀请，骼膊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
崔雪莉不知何时已经抱紧了他的手臂，鼓着腮帮子，一脸理所当然地宣布：“oppa去哪，我就去哪！sunny前辈的生日派对，我也要去！”
这话象是一个开关，函数团的几个女孩立刻反应了过来。
“对，我们也要去！”郑秀晶也跟着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慕言，似乎是想把刚才丢掉的勇气都找回来。
李慕言看着这群突然团结起来的女孩，感觉脑袋更疼了。他求助似的看向李顺圭。
李顺圭却笑得更开心了，她大方地一挥手：“当然欢迎啦！人多才热闹嘛！”
“呀，李顺圭，”一旁的郑秀妍终于忍不住了，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是打算借着生日的名义，开粉丝见面会吗？”
“那也得有人气才能开得起来呀，”李顺圭立刻回怼，“总比某些冰山公主过生日，冷冷清清的好吧？”
眼看战火又要重燃，李慕言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行了，都去！”他打断了她们的争吵，没好气地说道，“到时候再说！我走了！”
说完，他不再给任何人机会，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这一次，没人再拦他。
只是，他刚走出练习室没两步，就感觉自己的右骼膊一沉。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配方。
崔雪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又象块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紧紧抱着他的骼膊，还把自己的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李慕言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个大型挂件。
“你干啥？”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送oppa呀。”崔雪莉仰起小脸，笑得眉眼弯弯，理直气壮。
“不用，我自己认识路。”
“那不行，”雪莉把他的骼膊抱得更紧了，“万一oppa在路上被别的狐狸精勾走了怎么办？我要负责把oppa安全护送到目的地。”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李慕言懒得跟她掰扯，他知道，跟崔雪莉讲道理，还不如跟电线杆讲道理。
首尔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李慕言停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再次试图挣脱。
“好了，到这儿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不要。”崔雪莉摇着头，象个拨浪鼓，“我还没完成任务呢。”
“什么任务？”
“把oppa安全送到酒店呀。”她说着，已经伸出手，开始拦的士。
“……”
李慕言放弃了。
感觉自己今天叹的气，比过去一年都多。
很快，一辆的士停在了两人面前。崔雪莉殷勤地拉开车门，把李慕言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麻利地钻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门。
车里，崔雪莉心满意足地继续抱着李慕言的骼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只打盹的猫。
李慕言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大脑一片空白。
的士很快抵达了新罗酒店门口。
李慕言付了钱，推开车门，下了车。他以为这次总该结束了。
“oppa，再见。”崔雪莉在车里对他挥了挥手，笑容甜美。
李慕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酒店大门。
然而，他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车门关闭的声音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
崔雪莉像只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
李慕言的脚步顿住了。
“你……”
“我突然想起来，我有点口渴。”雪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想跟oppa上去讨杯水喝，不行吗？”
行。
当然行。
他还能说什么呢？
李慕言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往里走。雪莉立刻开心地跟了上去，甚至还伸手，悄悄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电梯，楼层，总统套房门口。
李慕言拿出房卡，“滴”的一声，刷开了门。
他推开门，侧身走了进去。
他以为她会送到门口就停下。
然而，他刚换好拖鞋，一回头，就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经象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溜了进去。
伴随着一声轻快的招呼，崔雪莉熟门熟路地甩掉了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把自己整个人扔了进去，还舒服地滚了两圈。
李慕言站在玄关，手里还拿着房卡，看着眼前这鸠占鹊巢的一幕。
他关上门。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门外的世界。
客厅里，女孩侧躺在沙发上，单手支着脑袋，正仰着脸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房间明亮的灯光下，亮得象两颗星星，里面盛满了狡黠和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