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圭看着手里的a4纸，又看了看李慕言那张欠揍的脸，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清了清嗓子：“那个……导演ni，我们只是来给允儿和徐贤加油的，这个……就不用了吧？”
“哦？”李慕言眉毛一挑，金色的眼睛里全是看热闹的笑意，“加油的？”
环视了一圈少女时代和t-ara这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既然来了，就别闲着。”李慕言下巴朝着走廊尽头的一排空椅子扬了扬，“都坐那儿去。”
少女时代和t-ara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安排坐了下来。
李慕言打了个响指，助理立刻会意，推过来一台巨大的液晶显示器，正对着她们的座位。他将一根线连接好，屏幕闪铄了一下，清淅地显示出试镜室内的景象。
“今天你们就是现场观众评审团，”李慕言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好好看，好好学，看看真正的前辈们是怎么演戏的。这叫沉浸式教程。”
少女时代的队长金泰妍深吸一口气，对成员们说：“听导演ni的。”
t-ara那边，朴素妍也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朴智妍。
于是，走廊里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南朝鲜最顶级的两个女子天团，此刻象一群被强制上公开课的小学生，乖乖地坐成两排，手里捏着剧本，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那块冰冷的屏幕。
李慕言满意地看着这副景象，转身走进试镜室。
助理连忙跟了进去，把门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声音，却没能隔绝视线。
试镜室内，李慕言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位，旁边是cj的几位高管，包括制作人丁正勋。他们的身影，清淅地出现在了外面的屏幕上。
“开始吧。”
外面的助理得到通知，第一个名字被叫响。
“金泰熙xi。”
走廊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林允儿和朴智妍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们看着金泰熙脱掉外套递给助理，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从容地走进了那扇门，出现在了画面中央。
林允儿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张a4纸，上面的台词象一个个烧红的烙印，烫得她眼睛疼。
【陈韵如拿着玻璃碎片。】
【陈韵如：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还要叫我再努力一点，要我再更好？跟我说，你要开心，你要快乐，你不要再变回以前的陈韵如……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是你们期望中的样子吗？】
光是看着，就感觉胸口闷得慌。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就在这时，试镜室的门开了。金泰熙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对着等侯区的众人微微颔首，然后就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
紧接着，第二个名字被叫到。
“孙艺珍xi。”
屏幕里，孙艺珍穿着一条素雅的连衣裙，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款款走进了试镜室。
……
试镜室内。
李慕言看着眼前的孙艺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是老天爷赏饭吃，容貌无可挑剔。
“可以开始了。”
走廊上，所有偶象都屏住了呼吸。
她们看着屏幕里的孙艺珍对着评委席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那温柔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哀伤和脆弱。她的眼睛里象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不需要任何台词，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心碎。
她举起手，仿佛手里真的握着一片锋利的玻璃。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象是一颗滚烫的泪珠，砸在人的心上。眼泪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
当她念完最后一句台词，走廊里和试镜室里一样，安静得可怕。
丁正勋几个高管已经完全看呆了，而外面的偶象们，更是被这教科书般的哭戏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演技，绝了！
李慕言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技术分可以给九十分，哭戏教科书级别。”
他没说话，只是对着孙艺珍点了点头。孙艺珍再次鞠躬，转身离开。
下一个，韩孝周。
相比于前两位大前辈，韩孝周的气场要柔和许多。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走进画面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腼典的微笑。
当她站定在场地中央，那丝微笑消失了。
她没有象孙艺珍那样立刻蕴酿情绪，而是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秒，两秒，三秒……
走廊上的偶象们面面相觑，有些不解。丁正勋也有些坐不住了，想开口提醒。
李慕言却抬了抬手，示意他别出声。
就在那股沉默快要让人窒息的时候，屏幕里的韩孝周动了。
她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李慕言的眼睛亮了。而走廊上的偶象们，则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空洞，死寂，没有任何光彩。那不是演出来的悲伤，而是一种灵魂被抽干后的麻木。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可那种比眼泪更沉重的绝望，却象潮水一样，通过屏幕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她举起手，五指微微颤斗，仿佛那片不存在的玻璃，有千斤重。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生了锈的齿轮在摩擦。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她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还要叫我再努力一点……”
她说到“陈韵如”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忽然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讥讽。
“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又在最高点硬生生被掐断，变成了一声短促又压抑的抽气。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愤怒，一种对自己，也对全世界的愤怒。
演完了。
她站在那里，依旧是那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久久没能从情绪里走出来。
整个试镜室，鸦雀无声。走廊里，更是落针可闻。
刚才那一分钟，他们真的看到了一个叫陈韵如的女孩，正站在天台的边缘，准备结束自己不被任何人理解的一生。
李慕言靠在椅背上，嘴角终于微微上扬。
他拿起笔，在韩孝周的名字后面，干脆利落地画上了一个勾。
“就是这个。”
“这才是陈韵如。”
等到韩孝周终于缓过神，鞠躬离开后，丁正勋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凑到李慕言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导演ni，这几位演的真的非常不错！尤其是韩孝周xi和孙艺珍xi，简直是……”
李慕言难得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恩，这几位演的确实很不错。韩孝周xi和孙艺珍xi的表演，确实不错。”
丁正勋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
“那是确定下来了吗？就定韩孝周xi？”
李慕言端起桌上的冰美式喝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
他放下杯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丁正勋看不懂的、狐狸般的笑容。
“不急。”
对着助理示意了一下，助理立刻通过对讲机对外面的同事说道：“让林允儿xi和朴智妍xi准备一下。”
“让她们也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