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腾再加之泰山,恒山,恒山,华山四派弟子。
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嵩山派都不是对手。
形势比人低,容不得不低头。
左冷禅也想直接翻脸,他横行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如此侮辱,被人将脸面踩在脚底狠狠摩擦。
但想到自己视如亲兄弟的师弟,广大门人弟子,还有嵩山派百年基业,都在一念之间,他只能朝林腾低声下气。
“林兄弟,我们嵩山派先动手的确有错,只要我嵩山派有的,都可以补偿你。”
左冷禅的脊骨彻底弯下,对林腾任予任求。
“好说好说,我从小就深感江湖武林的混乱无序,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如今我神功大成,想要改变这个现象。”
林腾扫视周围宾客,朗声道:“底层武者能为了一本秘籍,一柄神兵,厮杀不休,是他们本性如此吗?
“还是说他们不得不如此,没有门路又想要练武变强,没得选择只能去争。”
“这无疑是一种悲哀,武林就在这种内耗中停滞不前,遥想当年中原五绝的绝世武功,都消失在漫漫时光之中。再这么下去,百年之后,武道不知道要衰落到什么程度。”
林腾慷慨激昂,预料中的群情激愤却并未出现。大多数宾客只是沉默着,眼神复杂。
林腾描绘的图景太过宏大,与他们每日为生存,为蝇头小利奔波的现实相去甚远。
有人暗自嘀咕:“武林自古如此,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凭他一人之力,如何改得了?变革?说得轻巧,那是要流多少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的?”
“自古以来,便对吗?”林腾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炬:“若万事皆因循守旧,墨守成规,还要我们干什么?江湖的沉疴积弊已深,若无人振臂一呼,破旧立新,这潭死水只会越来越臭,直至彻底腐朽。”
“今日,我林腾不自量力,愿做这开路的先锋。这变革,就从此刻,从此地,从我林腾开始。”
林腾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为此,我欲创立‘天地一家大爱盟’。此盟不为吞并,不为称霸,只为天下习武之人,谋一条共存共荣之路。”
“盟内各派,地位平等,守望相助。首要之务,便是订立盟规,严禁同道无端相残,严禁恃强凌弱,巧取豪夺。”
“更要广开交流之门,互通有无,让有志武道者,无论出身高低,皆有望窥得上乘武学之奥秘,而非在底层为了一点残篇,拼得你死我活。”
“天地一家大爱盟?”
“严禁私斗?调解纷争?”
“互通有无?这……”
惊疑的低语声如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这构想太过离经叛道,颠复了千百年来江湖运行的铁律。
天门道长浓眉紧锁,定逸师太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加快,刘正风默然无语,左冷禅低垂的眼皮下,寒光如毒蛇般一闪而逝。
若非林腾刚刚显露了那深不可测的武功修为,此刻恐怕早已充斥着斥责与怒骂之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与怀疑即将达到顶点之时,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林盟主悲天悯人,胸怀天下,实为武林之福祉,岳某深感佩服。”
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排众而出,他一袭青衫,面如冠玉。
走到林腾身侧,他对着四方宾客,尤其是那几位掌门,从容拱手,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诚挚笑意。
“诸位同道,”岳不群声音温润:“林盟主所言,绝非空谈大义,而是切中时弊的金玉良言。”
“试想,这无休止的仇杀与争夺,多少英才早夭?多少神功妙法失传?我华山派对此感触尤深。当年剑气之争,便是因为两派弟子因理念不合就拔剑相向,彼此厮杀,最后酿成惨案。”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脸色变幻不定的天门道长,定逸师太和左冷禅,语气更加恳切。
“林盟主创立大爱盟,非为夺权,实为搭桥。此盟若成,各派弟子可依盟规切磋较技,点到即止,既增见识,又免伤亡。若有争端,自有公正仲裁,避免冤冤相报,祸及无辜。”
“更重要的是,各派珍藏之武学精要,可于盟内择机交流印证,取长补短。”
“我华山派派不才,已深感此盟之利,愿附林盟主骥尾,添加这‘天地一家大爱盟’,为武林新局面,略尽绵薄之力。”
“什么?华山派?岳掌门你已经添加了?”天门道长失声惊呼。
无意识中,坐下的扶手被他捏得“咔嚓”一声,裂开道道细纹。
他性格刚直火爆,但万没想到一向以“君子剑”闻名,行事稳健的岳不群,竟如此旗帜鲜明地率先投向了林腾。
定逸师太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光滑的檀木佛珠几乎脱手。
她面色凝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深深的忧虑。
恒山派皆是女尼,向来清静自守,最忌卷入江湖是非旋涡。这突如其来的“大爱盟”,在她看来,无异于一个巨大的风暴眼。
左冷禅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股被彻底愚弄的暴怒和冰冷的杀意蓬勃而出。他死死盯着岳不群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几乎要将其洞穿。
‘原来如此,难怪这岳不群方才一直沉默不语,原来早已与林腾暗中勾结,他对付嵩山派是假,暗中搅动风云才是真。’
‘好一个伪君子,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岳不群,大爱盟,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自己原来一直被人玩的团团转。’
左冷禅只觉得一股羞恼涌上心间,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发作,但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牙关紧咬,腮边肌肉不住跳动。
“岳掌门深明大义,林某佩服。”林腾对岳不群颔首致意,随即目光再次扫向三派掌门,无形的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去。
“不知泰山天门道,恒山定逸师太,嵩山左掌门,三位意下如何?可愿为这武林千秋大计,共襄盛举?”
天门道长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踏前一步,带着泰山般的刚烈:“林大侠,岳掌门。非是贫道不识抬举,不顾大局。”
“而是泰山派立派数百年,祖师基业,道统传承,重于泰山,岂能因阁下一言,便轻率投入一个前所未闻的盟会之中?”
“此等关乎门派存续根基之事,恕贫道万难从命。”
他态度坚决,字字掷地有声。
定逸师太双手合十,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林施主宏愿,其心可悯。然我恒山一脉,皆为佛门女尼,清修为主,戒律森严。江湖盟会,纷争之地,实非我辈清净道场。”
“贸然卷入,恐违佛祖慈悲本怀,亦姑负了历代先师持守清规之苦心。此事恕恒山派无法参与,还望林施主体谅。”
左冷禅则是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林兄弟志向高远,左某佩服之至。岳师兄深谋远虑,率先垂范,更是令人钦佩。”
被人玩弄还要低声下气,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然则。”
左冷禅话锋一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诚恳’一些:“左某身为掌门,实不敢以一派之命运为赌注,轻率投入一个尚在构想之中的盟会。”
“此非不信林兄弟以及岳掌门,实乃职责所在,身不由己,还望林兄弟海函。”
被拿捏住把柄,他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充斥着“祖师基业”和“弟子安危”,试图用大义和苦衷来当做抵挡林腾‘吞并’的借口。
刘正风不是掌门,一直没有开口,但紧皱的眉头上,是坚定的拒绝之色。
“哦?”
林腾静静的听完场上众人的表态,脸上并无不满,反而浮现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淡然笑意。
“三位掌门的顾虑,林某岂能不知?门户传承,重于性命,此乃人之常情。”
“但创建天地一家大爱盟绝非林某人为一己私欲。我在此立誓,并以此作为大爱盟的立盟铁则:凡入盟门派,大爱盟绝不干涉各派内部事务。”
“掌门更迭,弟子收录,武功传授,财货收支,一切如旧,盟中绝不置喙。”
“大爱盟之内核,只在两处。维护盟规所定的江湖公义秩序,以及为盟内各派提供一个互通有无,交流印证,共同提升的广阔平台。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林某创立此盟,只为消弭无谓纷争,促进武道昌明,绝非为了凌驾于各派之上,做那号令天下的武林至尊。”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脸上的拒绝之色明显松动,眼中流露出惊疑与思索。
“不干涉内政,地位平等,只提供秩序与平台?这条件似乎并非不可接受?”
左冷禅的心却猛地一沉。林腾这番话说得太漂亮,太有针对性,几乎将他赖以拒绝的最有力借口‘祖宗基业’‘弟子安危’,彻底堵死。
他眼角馀光瞥见天门和定逸神色的变化,心中警铃大作,暗骂两人立场不坚。
‘我向华山派安插一个内奸,你们就要开五岳会盟声讨我,林腾说的好听,还不是要吞并你们,你们居然尤豫了。’
‘不行,必须阻止林腾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