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出乎豪格的预料。
这种打法,要是真的硬着头皮打下去,别说回去莽古尔泰要暴走,皇太极估计要扒了他的皮。
关宁军这是不要命的打法,是拿人去消耗。
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
关宁骑兵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培养需要花时间和海量的钱。
可八旗骑兵更难得,因为金国人口有限。
就算皇太极收刮了不少钱,人一旦成批死掉,就相当于在挖根基。
更别说现在是皇太极连络蒙古诸部的关键阶段,各部将出阵之前,皇太极多次强调,切忌打消耗战。
豪格当下毫不尤豫地下令撤兵。
八旗冲锋非常有章法,前后骑兵间隔至少二十米。
加速也有节奏,在保持这个距离的时候,是层级加速的。
当前锋遇阻之后,豪格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尚未冲锋起来的骑兵接到令旗,迅速开始迂回。
八旗的行动能力非常强,机动性高,组织能力出色,令出如山。
与明军的短暂冲锋后,后面的尽数而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且那迂回轨迹亦是气势磅礴。
短时间内,祖大寿接到数条情报。
一是八旗后面的兵马迂回撤退。
二是两翼已经有数百八旗骑兵在不远处盯着。
祖大寿立刻明白,对方不想打了,只要自己的前锋继续冲击过去,两翼的八旗可能随时包抄过来。
周围雪不大,但寒风如刀,卷起满天白色。
祖大寿无法判断八旗在周围还潜伏了多少,更无法确定八旗是否有安排后续的步兵推线兵线。
若是一旦有步兵协同火炮手推进过来,会压缩住正在高速移动的关宁军前锋。
一旦骑兵的空间被压缩,只能撤退,而大量骑兵撤退之时,很难形成攻击之势。
更重要的是,骑兵是没办法防御的。
这个时候,就很容易被有准备的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这一场仗,袁崇焕是背城一战,也是多次叮嘱,要万分小心,不可冒进。
实际上,关宁军在辽东与建奴争夺大小凌河地盘的时候,打的都不是大会战,双方都用极限拉扯的方式有来有回。
皇太极有勇有谋,军事风格激进中带着沉稳,进退有度。
进是为了查找机会,退是为了保存实力。
袁崇焕基本上与他一个风格。
这也是皇太极做梦都想除掉袁崇焕的根本原因。
祖大寿下令撤兵,南线关宁军快速收回战线,重新布阵。
豪格也退回去。
进攻南线遇阻,莽古尔泰立刻调动更多兵力进攻北线。
午后,北线的王成胤,就没有祖大寿这么能镇住大局了。
王成胤哪里打过这个级别的仗,都是赶鸭子上架。
若不是赵率教战死,这个北线的主将非赵率教莫属。
眼下王成胤得到斥候的汇报,心中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这手下可是有三千骑兵。
三千骑兵是什么概念?
在平原上伸展开,那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
可以说,此次入关勤王,这种数量级别的军团,天启和崇祯年间,只有袁崇焕一人能统御了。
统御大军团作战,和小规模的战争,那完全不是一个操作级别。
正面面对八旗精锐,与防御作战,又不是一个级别。
王成胤心理防线正在崩溃,尤其是他知道八旗骑兵快速攻来,他的兵马竟然开始往南边撤退。
此时袁崇焕得知之后,已经来不及。
因为还有好几支八旗,正朝袁崇焕的中军杀来。
莽古尔泰的计划是合力攻击明军三路中的一支。
例如豪格去打南线的祖大寿,等击溃祖大寿,莽古尔泰便会立刻发兵打北线的王成胤。
八旗之所以这么打,是因为袁崇焕的“品”字阵不允许八旗同时分兵进攻。
同时分兵进攻,不留兵力,很容易被袁崇焕那一路策应,打个措手不及。
可现在问题来了。
只有豪格一路去打王成胤,原本要和豪格一起打王成胤的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违抗命令,都去打袁崇焕了。
毕竟擒贼先擒王。
袁崇焕这边的节奏因为王成胤的突然崩溃被打乱,建奴的节奏,却也因为各方自作主张,被打乱。
于是王成胤部往南边溃败,建奴多支兵力则杀到中线与袁崇焕部激战起来。
祖大寿得知情报后,彻底凌乱了。
这北上添加群殴呢?
还是在这里继续坚守?
祖大寿很快做了一个决定:坚守!
因为北面已经大混战了,王成胤部与袁崇焕混在一起,祖大寿现在去凑热闹,只会更混乱。
那这个混乱的局面,靠的是什么?
已经不是有组织有节奏地冲杀,而是群殴!
没错,就是群殴。
莽古尔泰也知道局面失控了,但他也没办法了,于是也只能群殴。
袁崇焕也被迫在里面群殴。
皇太极得知战况后,心里那叫一个暴跳如雷,但表面却是风轻云淡地对大家说道:“明军岂能与我军久战?此战我军必胜!”
必胜个锤子啊!
八旗最大的优势是组织能力极强。
为什么在正史上,一触即溃的明军,添加清军之后,立刻变得骁勇善战?
这不是士兵个人的问题,是组织结构的问题。
这说明,八旗在组织动员和军队管理方面占据了更大的优势。
既然如此,现在陷入到群殴了,还有个屁的组织能力啊!
军队行军打仗,那讲究的就是军阵协同。
等待了一会儿,皇太极就忍不住了,说道:“退兵!”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八旗撤退回来,明军也重新整顿队伍。
城头的明军都看傻眼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赢了!”
城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孙承宗立刻派人赶往宫里去通报。
而这时,北京城内的秩序已经乱成一锅粥。
顺天府衙门的人手全部出动了,也无法避免城内到处在热情地奔跑。
此时林易还在宫里核算,这一次算的不是预算,而是在算需要多少个勋贵,多少个官员拉扯进来,可以挖出多少钱。
甚至包括一些田产也核算进来。
他需要有节奏、有计划地去扩张案情的涉事人员,又需要有秩序地去控制牵涉的程度。
避免牵涉到一些还有用的大臣。
而如何列名单,控制局面,又是一门学问了。
这执行起来的难度并不低。
这时,王承恩在门口说道:“陛下,成国公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