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陛下!”南镇抚司佥书骆养性上前行礼。
“免礼。”林易大步走进诏狱。
骆养性跟在后面,小心翼翼说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何须您亲自过来。”
“审问得如何?”
骆养性说道:“审问了一些,此人虽诬陷袁督师,但臣认为您完全可以交给都察院的曹大人,不必亲自过问。”
林易瞥了骆养性一眼,淡淡道:“你在教朕做事?”
“臣不敢!”
骆养性和东林人士走的很近,袁崇焕属于东林党,高捷攻击袁崇焕,骆养性的立场应该是赞同皇帝惩罚高捷。
但他现在说的话,显然也是在对皇帝在朝堂上打杀大臣不满。
而且更不满的是,皇帝居然要曹化淳将人让押送来诏狱。
陛下这是要让宦官重新掌握锦衣卫不成?
林易察觉到,骆养性这微妙的话语背后是群臣今日对他这个皇帝行为的不满。
东林党就是喜欢又当又立!
林易没跟他多计较,人必须慢慢一个个收拾,步子不能一下子跨太大。
走进去后,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曹化淳立刻命人搬来了椅子,准备了桌案和茶,还有糕点,林易落座。
另外,高捷交代的供书也送到林易的面前。
“他是因为仗义执言?”林易看着骆养性,有些诧异地问道。
“是的,陛下,高捷是御史,在必要的时候,站出来说话,是他的职责!”骆养性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家伙!
林易心中直呼好家伙!
你一个东林党,跟袁崇焕一伙的,高捷攻击袁崇焕,让你审问,你说高捷是在尽他的职责?
“骆养性!”
“臣在。”
“你先出去。”林易淡淡说道。
“陛下……”
“出去。”
“是!”
骆养性出去后,林易端起茶杯,他对骆养性交代的这份供书肯定不满意。
骆养性以后找时间慢慢收拾。
“曹化淳。”
“奴婢在。”
“你问一问高大人,这里哪件刑具他比较喜欢,让他体验体验。”
“是!”
高捷愣了一下,连忙磕头:“陛下!臣该说的臣都说了,臣身为御史,直言进谏是臣的分内职责,若触怒圣心,臣罪该万死!”
林易不理会高捷,而是慢悠悠喝起茶来,曹化淳则一脸关切地问高捷:“高大人,选一个吧。”
“陛下,臣……”
“选一个!”
“臣有罪!”
见高捷不回答自己的话,曹化淳脸一横,拖着高捷就往水缸走。
“陛……”
高捷还没喊出来,被曹化淳一把摁进水缸里,他拼命挣扎。
“看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曹化淳朝周围几个锦衣卫吼道。
大家赶紧过来摁住高捷。
高捷被拖出来,大口大口呛水。
“陛……陛下……臣罪该万死。”
曹化淳正要继续的时候,林易摆了摆手:“好了。”
曹化淳这才将高捷拖过来。
高捷重新跪下,瑟瑟发抖。
林易放下茶杯,淡淡说道:“你的确罪该万死。”
“臣愿意赴死!”
林易笑起来,你这是要身死来保全妻儿?
“朕允许你赴死了么?”
“臣……臣……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林易慢悠悠说道:“你和王桓在这个时候攻讦三军统帅,是在帮助建奴,很明显,你是建奴派过来的细作。”
听到皇帝这话,高捷整个人都懵了,猛地抬头看着皇帝,但突然意识到直视天子是大不敬,赶紧又低下头。
陛下,您是认真的吗!
我是建奴的细作?
我怎么不知道?
高捷内心翻滚,苦涩地说道:“陛下,臣就算有一万个胆子……”
林易打断高捷的话,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所以你说你愿意赴死,你愿意什么!你说你愿意你就能立刻去死?”
“臣……”
“朕记得你有三个儿子,最小的两岁?老母亲也在京师住吧,听闻你家里还有一位贤妻?”林易又端起茶杯,用杯盖慢慢拨了拨漂浮的茶叶,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此恶行,可是要杀全家的。”
“至少要等你看着你家里人都被砍脑袋,最后再让你死,你说对吧?”
高捷已经吓得全身冷汗了,连忙求饶:“陛下,臣绝对不敢……”
“是谁让你私通建奴的,说出来,说出来朕就饶你一命!”
“臣绝对不敢私通建奴,就算给臣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
“那是谁让你攻讦袁崇焕的,只要你说出来,朕不但不杀你家人,你也可以活命。”
“陛下……”
“你不相信朕?”
“不不不,臣想想,臣想想!让臣想想!是彭城伯张光祖让臣弹劾袁崇焕。”
“张光祖?”林易颇有些诧异。
“一个小小的伯爵,他为何对付袁崇焕?你最好说实话。”
“臣说的千真万确,张光祖亲自到臣家中找臣密谈。”
“他一个伯爵,闲职,跟袁崇焕有什么关系?”
“不仅仅是他,很多人现在对袁督师都有很大意见,尤其是勋贵,他们在京师外面有大量庄园,袁督师放任建奴入关,勋贵恨袁督师入骨。”
林易“哦”了一声,这倒是说通了,都是为了利益嘛。
“弹劾袁崇焕,他们的庄园就能保住了?”
“他们恨袁督师,按照张光祖的说法,先弹劾了再说,朝臣必然会推举一位强势的统帅出来主持大局。”
林易真是他妈的笑了。
袁崇焕性格的确有很大的问题,但这些勋贵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就崇祯朝堂现在有哪个敢主动站出来扛起这个担子?
而且局势远比他们这些坐在北京城内吃喝享乐的人想得复杂。
这件事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崇祯年间,各个势力,都有自己算盘,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算计。
许多人已经不去思考局面,而是一味发泄情绪。
而且这背后恐怕不仅仅是勋贵,那些勋贵都是赋闲在家的主,他们一般不愿意掺和朝堂大事。
那就是还有其他人在背后怂恿。
林易前世熟读明史,这明末的局势,他是一清二楚的。
背后是谁,他多少也都知道,就那么几个人。
他并不在意那几个人是否要对付袁崇焕,他的目的是借着这件事搞钱!
“证据呢?”林易问道。
“臣家中有人见过他,而且臣这里还有他赠送给臣的银两。”
“你怎么证明那些银两是他赠送的,不能你说什么,朕就信什么,万一你欺骗朕呢?”
“彭城伯给臣的是银票,银票都有存款人的密押,这密押钱庄那边知道,陛下只需要拿着臣给您的银票去钱庄核实就知道。”
“朕怎么知道你给朕的这个银票,就是唆使你弹劾袁崇焕的人给你的?”
“陛下可以将臣那里所有的银票搜出来,全部拿去核对,那里只有臣的,还有一份就是彭城伯赠送给臣的。”
这就说得通了。
“除了彭城伯,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了。”
“没有了?”林易瞪大眼睛盯着高捷,和善地提醒他,“仔细想想。”
“陛下如果要彻查,可以审问彭城伯,他肯定与其他人有商议此事,不然他一个人是不敢的。”
林易示意曹化淳给高捷纸和笔,让他写供书。
等出了诏狱,林易知道这第一笔钱该怎么赚了。
“皇爷,高捷如何处理?”曹化淳问道。
“让他在诏狱先待着,以后还有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