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俊杰看着车里突然多出来的‘乘客’,额角青筋暴起,踹了踹她大腿,言语中藏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你有病吧,落车!”
小结巴在车里拼命摇头,然后把头埋进座椅的缝隙,用实际行动表示:我不下!死也不下!
夏俊杰气的想叫人把她扔下去,又不舍得刮花新车,感觉今天的麻烦真是没完没了,对这么个无赖,真有些束手无策。
“痴线!”实在不想再手下面前纠缠这种破事,暗骂一声,示意王建国开车。
夏俊杰在走之前目光扫过地上那堆小结巴扔出来的钞票,对车窗外的大d喊道:“地上的散纸拿去同兄弟们饮茶吧,还有等会飞鸿的卖命钱你们也分了吧。”
“谢谢老板。”大d咧嘴一笑。随后示意手下把钱捡起来。
新老板虽然做事让人害怕,但是出手是真大方。
前两天刚给200万港币,今天这又分到80万。比他地盘一个月的规费都多了。
规费还要抽出部分上交社团,这些钱却都是揣进自己口袋的。
处理完这点‘垃圾’,夏俊杰在看车里的人型麻烦。
带她回家是不可能的,如果让大叔看到自己带个浓妆艳抹的小太妹回去,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阿杰虽然行事无所顾忌,在自己家人面前还是很要脸的。
思索过后,他想起给三叔在旺角准备的空房子,本来是准备让三叔出院就搬进去的,但是因为重新装修眈误了些许时间,现在三叔和左颂星整天在忙世界赌王大赛的事,也没抽出时间把钥匙给他,这回也算是用上了。
一路上为了给小结巴增加压力,阿杰除了和王建国说出地址以外一言不发,车里的氛围也一直很压抑。
小结巴偷偷的从手指缝隙瞄着夏俊杰紧绷的侧颜,不敢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靓仔’会把她带去哪里,但是她很清楚,不管去哪里都会比回到长乐帮要好。
汽车一路疾驰,路上的车辆也有意为这辆百万豪车让路,所以很快就抵达了旺角一栋比较新的平层楼下。
接过王建国储物箱里找到的钥匙,夏俊杰看也不看小结巴,率先落车就往单元里走。
小结巴怕被丢下,赶紧解开安全带,落车小跑跟上。
对照着钥匙上的地址,夏俊杰找到三楼的房间,名义上的千尺豪宅实际只有九十多平,一套家具齐全的大两室。
夏俊杰随手柄钥匙扔到玄关的小柜子上,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咣当’的脆响,手指向里面的次卧,语气冰冷:“要留下你就住那屋。明天开始,建国会来带你去公司打扫卫生,想留下就要工作。”
紧接着扫过小结巴那张像被涂抹油漆的脸,嫌弃的补充道:“入职第一件事,把你那妆洗掉,看着心烦。”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槽门口走去,背影透露出多待一秒都晦气的样子,沉重的防盗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砸上。
夏俊杰走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小结巴松了口气,绷紧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她就象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不受控制的顺着门框滑落,最后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后怕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脑海中涌现出一种劫后馀生的虚脱感,房间里很静,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能听到胸腔里那颗此时还在疯狂擂鼓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腿脚的麻木让她挣扎着起身,她没直接去卧室休息,而是很听话的一步步挪向洗手间。
今天发生的一切象一场荒诞又冰冷的噩梦。她最信赖的大哥飞鸿,为了钱把她往三级片的火坑里推;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男人,关键时刻缩头乌龟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连她唯一能拿得出手,引以为傲的这张脸,也被夏俊杰像对待垃圾一样,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碾进泥里。
更让她心寒的是看清了“社团”的本质。什么铜锣湾最出位的陈浩南?大d一句话就能把他按在地上当烟灰缸!她那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哥飞鸿,在真正的大佬面前,也不过是跪在地上、像小丑一样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往日里人为的威风八面,在有钱有势的人眼里,大概就跟马戏团表演一样滑稽可笑吧?这个认知像冰锥刺穿了她最后的侥幸。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做那个站在光里的人,而不是在泥泞里打滚、被人随意践踏的小丑!
镜子里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此刻显得无比陌生和刺眼,仿佛是她所有不堪过往的具象化。夏俊杰那句“看着心烦”的嫌弃,如同最后一把盐,狠狠撒在她血淋淋的自尊上。
小结巴猛地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地倾泻而下。粗暴地将双手伸进刺骨的水流,然后一遍遍用尽全力揉搓自己的脸!
厚重的眼线在泪水中晕染开,象两团污浊的墨渍,十几块的平价粉底在汗水和油光的的侵蚀下斑驳不堪,平日里这张街头人人称赞的脸蛋,此时只感觉前所未有的陌生与丑陋。
不仅仅是妆容的廉价,更象是她整个不堪过往的回首。
她搓的很用力,想把那个无知-虚荣-依附他人,在泥潭里打滚的小太妹,也一层层的从皮肤上剥离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叮咚!叮咚!叮咚!
小结巴吓了一跳,心脏猛地收紧,这么晚了,会是谁?不会是飞鸿来报复她吧。下意识抓紧身上围着的浴巾,这是她洗澡后的唯一屏蔽物,她的衣服都在洗脸时弄湿了。
她小心的挪到门口,屏住呼吸,紧张地从门上的猫眼向外望去。
是去而复返的夏俊杰!
夏俊杰本来已经往家走了,但是今天三叔不在家,周星星打给他说何老师要来家里补课,求他晚点回去,阿杰也不知道怎么的,想到小结巴,可能是出于微薄的怜悯之心吧,点了分外带回到公寓。
小结巴低头看了看自己只围着浴巾的样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和未褪的红晕,窘迫感在脑海中回响。
开还是不开?
想到之前夏俊杰丢钥匙的决绝,一种不服气报复心理涌上心头。你不是看不上我莫,我非要靓瞎你的眼。
深吸一口气,颤斗着拧开门锁。
出水芙蓉。
这四个毫无征兆的跳进夏俊杰的脑海。
面前这张脸,洗尽了铅华,褪去廉价油彩的伪装,素面朝天,甚至可能是哭过或者是用力搓洗显得有些苍白红肿,反而让阿杰升起对一种邻家小妹的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