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数日,各方修士陆续抵达,太南小会逐渐热闹起来。
钱隆观察良久,找到了几个不错的符录摊位,但出于小心,尚未出手购买,毕竟他想买的也不是区区一张两张。
随着谷中人数越来越多,谷中形势也愈发分明:
世家子弟行事张扬,仗着身家丰厚、法器精良,强买强卖之事时有发生。
散修为求自保,只得抱团取暖,形成数个大小团伙。
这些散修团伙同进同出。
若遇上来此历练的落单家族子弟,只要对方并非陆鸣远、燕铃那般背景深厚的世家弟子,双方对峙起来,散修一方倒也未必落了下风。
钱隆的极品法器都是黑货。
不到杀人越货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拿出来的。
此番前来,本是为收购丹药、符录,但若大量采购,难免引人注目。
届时无论世家子弟还是散修团伙,恐怕都会将他视为肥羊。
他倒是不怕被一伙人盯上。
大不了太南小会结束后,出去决生死嘛。
两件极品法器在手,攻防一体,谁还怕谁?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那韩立连个法器都没有,被劫修团伙偷袭不也没事。
但钱隆怕的是被多伙人同时盯上。
万一买的东西多了,到时候一离开太南谷,要是有几十个人来围捕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升仙大会将启,本届太南小会修士云集,人数逾千,可谓鱼龙混杂。
“还是添加个散修团伙,混入其中,借其势掩人耳目吧。”
说到底,还是炼气修士的神识太弱了。
在这混杂的买卖市场,很多时候还真得象那凡人江湖一样,几个人一起打配合行事。
就比如采购资材时,若有团伙中人散布在四周暗中警戒,留意动静,适机提醒,便能大大减少被有心人盯上的风险。
否则孤身一人,即便身家丰厚,也不敢轻易出手大方,唯恐财帛动人心,转眼便成了他人眼中的肥羊。
只是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有的人,比如韩立,遇到散修团伙拉他入伙,他甩都甩不掉,只能生硬拒绝,搞得平白得罪了不少人。
而有的人,比如钱隆,却没有一个散修团伙肯主动拉他入伙,搞得他只能决定毛遂自荐。
…………
“我说丁飞老弟,”斜眼打量着钱隆,语气揶揄,
“瞧你这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的模样,哪点象我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散修?就连储物袋都有,吴九指兄弟想从你身上下手都没办法。”
“你该不会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哥,闲来无事,拿我们几个寻开心吧?”
他刚被那个名叫“厉飞雨”的散修生硬拒绝,正憋着一肚子火。
此刻见这个自称“丁飞”的主动找上门来,心中不快,因此说话显得阴阳怪气。
那厉飞雨相貌平平,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正是干他们这行的“好材料”。
可眼前这位“丁飞”,模样太过扎眼,带出去行事,就是个惹人眼的拖油瓶。
“青纹道友,这是哪里的话,咱们这些散修就应该互相照应啊。”钱隆应道。
这么多散修团伙,就你们最菜,最好控局,可千万别拒绝我啊。
“照应?想入伙,就得亮出你的‘价值’。”
青纹嗤笑一声,抬手指向身旁几人,
“瞧见了?胡萍姑、熊大力夫妇,天水寨出身,一个擅‘坑’,一个精‘蒙’;
黑木、黑金兄弟,来自苍狼岭,专攻‘拐’与‘骗’;
还有这位吴九指兄弟,妙手空空的‘偷’技乃是一绝。”
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回钱隆身上,语带嘲讽:
“我们这儿,个个都是‘坑蒙拐骗偷’的行家里手。
你除了这张脸长得帅,还能有什么用?根本就没有用!”
等等?
长得帅?
青纹心中突然一动,计上心头,当即来了个大变脸,
“丁老弟想入伙,倒也不是不行。
只需办成一件事,我便点头。
届时你买卖交易,自有兄弟们为你望风打掩护。”
“敢问什么事?”钱隆问道。
青纹取出一瓶“灵芽饲兽丹”,指向半里外正与摊主交谈的双马尾少女:
“瞧见那位了么?
我听说前几日她为此丹曾喊价三十五灵石,可是个阔绰主儿。
你去将这瓶丹药卖与她,只要卖上二十五灵石,就算你过关。”
“此事怕是不简单。我听闻那日是意气之争才虚报高价,最终成交不过十五块灵石。如今要卖二十五块,岂非强人所难?”钱隆佯装为难地说道。
“自然不简单!”青纹嗤笑一声,
“坑蒙拐骗偷,我们几个都已试过。
那丫头虽是世家出身,却鬼精得很。
若是有辙,还用得着你来?”
他意味深长地扫了钱隆一眼,
“你既生了副好皮囊,不如试试‘美男计’。若成了,便准你入伙。”
钱隆心下了然。
此事于他易如反掌,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可以。”钱隆答应下来,但随后话锋一转,
“但在此之前,诸位也需展现实力。
瞧见那边符录摊了么?
他家生意颇好。
若你们能在我与摊主交易期间,清空摊位附近的闲杂人等,保我无人打扰,我便应下这卖丹之事。”
“此话当真?”青纹目光一凝,
“小子,莫耍花样。你卖丹时,我们的人会散在四周盯着。若想携丹潜逃……”
“放心,”钱隆淡然打断,
“我丁飞又无灵兽,此丹于我何用?诸位若不放心,尽管在旁盯着便是,不过不要太近,我的‘话术’可不好意思让你们听见,那就影响发挥了。”
“我懂得。”青纹给出了一个会心一笑的表情。
青纹几人行事果然利落,坑蒙拐骗轮番上阵,不多时便将钱隆指定的符录摊位旁的闲杂人等清了个干净。
钱隆信步上前,来到那麻脸摊主面前,开门见山:
“老板,将好货都拿出来吧。我留意你几日了,你摊上绝不止这几张符录,至少还藏着十几张。”
麻脸摊主见方才几位顾客被“请”走,又看眼前这青年气度不凡,心知怕是遇上了世家子弟。
但他能卖这么多符录,自然也有些背景,倒也并不畏惧。
他依言取出一只木盒打开。
里面果然整齐码放着十五张初级中阶符录,另有两张灵光更盛的初级高阶符录。
“初级中阶符录,十四块灵石一张,初级高阶的,六十块灵石一张。”麻脸摊主报价道。
“我艹!”钱隆气笑了,“你这符录是金子做的不成?”
“金子哪有符录贵?这都是大师绘制的符录,你嫌贵,我还嫌贵呢,你要不要吧。”
“大师?哪家的大师?”
“镜州宋家出品。”
“没听说过。”钱隆心知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族,当即压价,
“兄弟,我懂行市。初级中阶符录,六块灵石一张;那两张高阶的,四十块灵石,顶天了。”
“砍价也没有你这么砍的!”摊主面露不悦。
啪!
钱隆将一物拍在摊上,正是那面燕家令牌。
麻脸摊主瞥见令牌,瞳孔骤缩,内心骇然:“蔺州燕家!”
那可是有结丹修士坐镇的顶级家族。
想来眼前这年轻人也是知道符录真正行价的,看来忽悠不住。
“原、原来是燕家的道友!是在下失礼了。”麻脸摊主语气顿时软了下来,赔着笑脸道,
“只是……道友也体谅体谅宋某,您说的那真是成本价了。这样,您再加一成,只当让我赚个跑腿钱,可好?”
“成交。”钱隆爽快付了二百块灵石,却特意留下一张初级中阶符录未取,
“不过,今日你得一直在此摆摊,就卖这张符录。价格随你定,但务必让你这摊上一直有货可卖,不能叫人看出我已将符录包圆。否则……”
他手指在燕家令牌上轻轻一点,“后果你是知道的。”
“放心!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麻脸摊主见钱隆所付灵石仍让他有两成利润,已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应承下来。
钱隆收好符录与令牌,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无人得见那令牌背后刻着的四个小字。
“挖矿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