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刘海忠家刚摆上饭碗。
听到陆远的通知,刘海忠第一反应是愣住,随即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这二大爷还没发话呢,什么时候轮到陆远这小子来号召全院大会了?
他放下筷子,挺着肚子就准备出去摆摆二大爷的威风,质问陆远凭什么。
刚走到门口,就迎上陆远投来的目光。
“二大爷,晚上全院大会,别忘了。”
陆远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随口提醒。
刘海忠板着脸,拿出领导的派头:
“陆远,你这……”
他话刚开头,陆远已经笑着打断了他,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话里的意思却让刘海忠心里发毛:
“大会我召开的,您要是不来……试试?”
说完,陆远不再停留,转身就往前院走去。
刘海忠僵在原地,看着陆远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难以置信地对着屋里的儿子们道:
“他……他刚才是在威胁我吗?他居然敢威胁我?”
刘光齐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碗筷:
“爸,别看了,他就是在威胁您。我看啊,等会儿还是早点吃完过去吧,免得惹麻烦。”
“哼!我不去!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刘海忠色厉内荏地一拍桌子,试图维护自己一家之主的尊严。
然而,他话音刚落,已经走到前院的陆远仿佛听到了似的,又折返回来,站在刘家门口,探头进来,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二大爷,记得把开会的四方桌和凳子搬过去啊,谢了!”
看着陆远那“和煦”的笑容,刘海忠所有准备好的硬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应道:
“好……好,知道了,等会儿让光天光福搬过去。”
等陆远彻底离开,刘海忠象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挫败和无奈:
“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感觉自己这个二大爷当得是越来越没滋味了,连召开全院大会的权力都被一个小辈轻而易举地剥夺了,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慑于陆远那毫不掩饰的武力威慑,院子里的邻居们表现得异常配合。
不到七点,中院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自带着小板凳,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瞟向摆放在院子中央的那张四方桌,猜测着今晚这场不同寻常的全院大会所为何事。
刘光天和刘光福苦着脸,把他们家的四方桌和几把椅子搬了过来摆好。
刘海忠随后踱着步子过来,手里还特意端着他那个印着先进生产者的搪瓷杯,试图找回一点二大爷的场面。
他刚在桌子旁坐下,清了清嗓子,准备说两句开场白,掌控一下局面,陆远却已经领着何雨水走了过来。
陆远直接来到桌前,对着刚坐下的刘海忠和旁边准备凑过来的阎埠贵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得象是在打发自家孩子:
“行了,二大爷,三大爷,今晚的大会我主持,您二位下去坐着听就成。”
“什么?!”
刘海忠和阎埠贵同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满。
这陆远也太目中无人了!连他们大爷的座位都要抢?
陆远看着他们,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轻声问道:
“怎么?有问题?”
与此同时,他看似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五指缓缓收拢,握成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吧”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淅。
阎埠贵浑身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搬起自己的小板凳,一声不吭麻溜地钻进了下面的人群里,找了个角落坐下,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刘海忠看着阎埠贵这没出息的样子,又看了看陆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和那只有力的拳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最终,那点可怜的官威还是没能战胜对物理说服的恐惧,他也黑着脸,搬起自己的椅子,悻悻然地走下了“主席台”。
陆远满意地点点头,站在四方桌后,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何雨水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既紧张,又期待。
“人都到齐了吗?”
陆远扬声问道。
邻居们左右张望了一下,纷纷开口:
“好象中院的易师傅还没来!”
“对,还没见着呢!”
陆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对着人群里的李二牛道:
“二牛,去,请一下咱们的易中海同志。告诉他,动作快点,今晚这出戏,他可是主角,别让这么多街坊邻居干等着。”
“好嘞,陆哥!”
李二牛应了一声,快步跑到易中海家门口,敲了敲门,高声道:
“易师傅,开全院大会了,大家都等着您呢!”
屋里传来易中海不紧不慢的声音:
“知道了,这就来。”
又过了片刻,易中海家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易中海端着那个印着红星的陶瓷茶杯,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他这做派,看得陆远眼神更冷。
易中海刚走到院子中央,还没开口,陆远已经抢先发难,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易中海,你可以啊!开全院大会,让咱们院里十几户人家,老老少少几十口人,就这么干等着你一个!
知道的,你是六级钳工,不知道的,瞧你这架子,还以为你已经是八级工,或者当了厂领导了呢!”
易中海被陆远当众这么一挤兑,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板,带着几分自得解释道:
“哼,我易中海行得正坐得直,不怕等!至于级别,承蒙厂里看重,昨天刚考过了七级,以后……”
陆远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嗤笑一声,打断道:
“我看你这摆谱的架势,还以为已经是八级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院出了个多了不起的大人物!”
易中海被噎得脸色一沉,他强压着火气,走到四方桌前,看着站在主位的陆远,又看了看坐在下面人群中,脸色不太自然的刘海忠和阎埠贵,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他还是习惯性地试图夺回主动权。
他指着陆远,语气严厉,开始扣帽子:
“陆远!你一个小辈,站在这里象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规矩!开全院大会,那是街道办赋予管事大爷的权利和责任!你这是什么行为?是无组织无纪律!是……”
“闭嘴吧你!”
陆远猛然一声断喝,声音如同寒冰,瞬间压过了易中海义正辞严的指控。
他上前一步,逼近易中海,目光如刀,上下扫视着他,脸上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鄙夷,一字一句,清淅无比地砸向整个院子:
“易中海!少在这里跟我摆你那臭架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满嘴的仁义道德,可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都不稀罕埋汰你这个绝户!”
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