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象一道闪电劈开了何大清记忆中某些模糊的片段。
他脸色骤变,瞳孔微微收缩。
他不是没怀疑过,易中海和白寡妇之间似乎有些过于熟悉,当初白寡妇能那么准确地找到他缠上他,背后似乎总有些若有若无的引导……
但他当时心烦意乱,又被白寡妇逼得紧,并未深想。
此刻被陆远点破,许多原本被忽略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
易中海他不仅吞了自己的钱,姑负了自己的托付,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他将白寡妇这个麻烦引到自己身上。
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这个潜在可能影响他控制傻柱的父亲,彻底赶出四九城!
何大清沉默了许久,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化为一声充满无力感的叹息:
“我……怀疑过。但如今,我根本不能回去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他的根底,他的过往,都让他无法再踏足那个是非之地。
他抬起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陆远。
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而锐利,行事果决,对雨水也是真心维护。
他看不透陆远帮助雨水的全部动机,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单纯看不惯易中海等人的所作所为。
但无论如何,在眼下,他是雨水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何大清的声音变得异常郑重:
“陆远,我不知道你帮雨水,是出于什么原因。怜这孩子,或许是路见不平
我恳求你,往后,多照应照应雨水。傻柱那混帐东西,我看是指望不上了……”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悲壮的落寞神情:
“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这点祖传见不得光的手艺了。谭家菜的菜谱古籍,还有我的一些心得笔记,现在都给你。只求你,看在这点东西的份上,护着雨水,别让她再被人欺负了去!”
说着,他就要从怀里掏摸什么。
陆远却抬手制止了他,摇了摇头:
“何叔,您这回报,太重了。我照顾雨水,没想过要这些。”
何大清却态度坚决:
“你必须收下!这不是报酬,是……是我这个当爹的,唯一能拿出来象样的东西了!也算给这手艺,找个不至于埋没的传人。”
他心里清楚,给出谭家菜谱,既是报答,也未尝不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绑定,希望能借此让陆远对雨水更上心。
何大清又转向女儿,眼神复杂:
“雨水,你哥如今这样子,多半是被人算计废了。爹得给你想想后路,不能让你什么都落不着。”
他象是下定了决心,找来酒馆的伙计,要来了纸和笔。
就着油腻的桌面,他俯身写下了一份房契转移文书。
何家在那四合院里的房子,房契一直在何大清手里握着。
如今,他白纸黑字,明确将这房子的所有权,转到了女儿何雨水名下。
“这房子,以后就是你的倚仗。攥紧了,谁也甭想抢走!”
何大清将墨迹未干的文书郑重地递给何雨水,又拿出自己的私章,哈了口气,用力盖了上去。
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反制手段。
有了这房子在手,雨水将来无论如何,也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做完这一切,何大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象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站起身:
“走,跟我回家一趟。还有些东西,要拿给你们。”
一行人来到白寡妇的家。
这是一个普通的居民院落,比起四九城的四合院,显得更为简陋些。
刚进门,一个穿着棉袄、颧骨略高、嘴唇微薄的中年妇女就迎了出来,正是白寡妇。
她看到何大清身后的何雨水和陆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警剔和不善。
“何大清,他们是谁?你从哪儿招来的野种……”
白寡妇的话尖酸刻薄,毫不客气。
她话音未落,陆远已经嗤笑一声,抢先开口,语气比她更冲,声音清亮地盖过了她:
“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克死丈夫的寡妇!啧,这嘴臭的,大早上刚吃完公厕没漱口是吧?隔老远就熏得人头疼!”
“你!”
白寡妇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毒骂声气得浑身发抖,她何曾受过这种当面羞辱?
她立刻转向何大清,尖声叫道:
“何大清!你是死人啊!你没听见他骂我?你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我?!”
陆远却根本不给何大清开口的机会,双手一叉腰,好整以暇地继续输出,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淅:
“骂你?我哪句骂你了?我说的是寡妇克死夫,这难道不是事实?你前头那个男人,难道不是跟你过了没几年就没了?我说错了吗?寡妇克死夫,实话实说而已!”
“你个小杂种!我撕了你的嘴!”
白寡妇气得脸色铁青,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
陆远身形不动,依旧用那种气死人的语调,慢悠悠地重复:
“寡妇克死夫。”
“我……”
“寡妇克死夫。”
“你……”
“寡妇克死夫。”
无论白寡妇如何跳脚怒骂,陆远翻来复去就是这五个字。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象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反复捅刺着白寡妇最忌讳、最无法辩驳的痛处。
谎言伤人需费唇舌,唯有真相,才是最锋利的快刀。
白寡妇被气得几乎失去理智,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陆远,对何大清歇斯底里地咆哮:
“何大清!你赶紧把这几个丧门星给我轰出去!不然我今天就疯了!我跟你没完!”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从里屋冲出来两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是白寡妇和前夫生的两个儿子。
他们见母亲被气得这副模样,又看到陌生的陆远和何雨水,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明显是外人的陆远。
“妈,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
为首的大儿子体型壮硕,一脸横肉,瞪着陆远吼道:
“小子,你他妈敢在这儿撒野,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说着,不等何大清出声制止,兄弟俩一左一右就朝陆远冲了过来。
那大儿子更是抡起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陆远的面门,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陆远非但没有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轻篾的弧度,口中还啧啧有声:
“嚯?拳头捏得这么紧,青筋都暴出来了,这是想一拳打死人啊?够狠的!”
话音未落,他的动作却比对方更快!
只见他身形微微一侧,避开拳锋,右手后发先至,一记干净利落的反手拳,如同铁锤般精准地扫在对方的脸颊上!
“嘭!”
一声闷响。
“噗!”
白寡妇的大儿子惨嚎一声,整个人被打得跟跄倒退,口中喷出的鲜血混着一颗后槽牙飞了出来,半边脸瞬间肿起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