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李二牛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回来。
当他从弟弟妹妹带着哭腔的叙述中,了解到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时,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双眼瞬间变得猩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身体因为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斗。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陆远哥恰好赶到,他这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会被贾张氏欺负成什么样子!
他快步走到陆远面前,这个半大的小伙子,声音带着哽咽,深深地鞠了一躬:
“陆远哥!谢谢您!今天要不是您……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刚刚失去唯一依靠的少年,在陆远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类似长辈的庇护和温暖。
陆远看着李二牛通红的眼框和紧握的拳头,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尚且单薄,却已经需要扛起一个家的肩膀,语气严肃而郑重:
“二牛,听着!王婆婆走了,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户主!是爷们,就把腰杆给我挺直咯!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别怕!”
“是!陆远哥!我记住了!
李二牛感受到陆远手掌传来的力量和话语中的支持,用力地点了点头,努力将有些佝偻的背脊挺得笔直。
“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有理说理,有事说事!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们兄妹三个!”
陆远看着李二牛,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心思各异的邻居,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他本来还没想这么快就在院子里“搞事情”,只想着安稳过日子。
没想到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把爪子伸向了最弱小最无助的孩子。
这要是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真当他陆远是泥捏的,没有道德底线或者说,他的道德底线,就是看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腌臜事!
“远……远哥……”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月亮门那边传来。
只见阎埠贵的二儿子阎解放,探进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陆远,低声道:
“我……我爸让我通知您,还……还有二牛哥,去中院……开……开全院大会了……”
陆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预料之中的冷笑,点了点头:
“行,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到。”
阎解放如蒙大赦,赶紧缩回脑袋跑了。
陆远对李二牛示意了一下,两人一起向着中院走去。
李三虎和李春花则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小手还下意识地拽着陆远的衣角,仿佛这样能获得更多安全感。
看到陆远竟然陪着李二牛兄妹一起来到中院,并且明显是要为他们撑腰的架势,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邻居们,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疑惑甚至看好戏的神情。
他们不明白,住在中院平日里跟后院没什么交集的陆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强硬地站出来,为了几个无亲无故的孩子,不惜得罪院里的几位“大爷”甚至大打出手。
许大茂不知何时也搬了个小板凳,凑到了陆远旁边坐下,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壮胆的意思,低声道:
“陆远,哥们儿今天精神上支持你!这帮老家伙,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们了!”
陆远瞥了他一眼,对于许大茂这种光说不练的支持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语气中却带着一股睥睨一切的霸气:
“就凭院里这几块烂番薯臭鸟,还不够我活动筋骨的。”
说着,他十分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撕开锡纸,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那烟的过滤嘴是白色的,烟盒上清淅地印着“中华”二字,还是特供的版本!
“啪嗒!”
火柴划燃,点燃香烟,陆远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识货的人都看得眼角直跳,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特供中华!这玩意儿他都能弄到?”
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仿佛不仅带着烟草的醇香,更带着一种强大的威慑,让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刘海忠和阎埠贵,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四九城,南锣鼓巷,九十五号四合院,中院。
夜幕低垂,将这座三进大院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唯有中院上方拉起的一盏昏黄电灯泡,洒下有限的光晕,将聚集在此的邻居们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全院大会,这个在四合院里兼具调解纠纷、传达通知、以及进行某些利益博弈的独特形式,再次召开了。
院子里气氛凝重,几乎所有的住户都来了,围坐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男人们大多沉默地抽着烟,女人们则低声交头接耳,孩子们被勒令待在大人身边,不敢随意跑动。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严肃,因为发生在后院的那场风波,早已象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院子。
贾张氏抢夺烈属养孙口粮,被陆远当场抓住,暴打一顿,连上前劝阻的易中海都挨了一棍子,崩飞了后槽牙……
这等劲爆的消息,足以让这个缺乏娱乐的夜晚变得不再平静。
若是易中海还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一大爷,或许他早已“抛开事实不谈”,直接抡起“尊老爱幼”、“邻里和睦”的道德大棒,将陆远的行为定性为暴力行凶,把贾张氏的抢夺行为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易中海早已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一大爷了。
他的权威,在一次次偏袒和算计中,尤其是在陆远这里屡屡碰壁后,早已大打折扣。
就连后院那位辈分最高,平日里被易中海奉为老祖宗的聋老太太,如今也是大门紧闭,二门不迈,只让一大妈按时送饭进去。
“咳咳!”
二大爷刘海忠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将军肚,手里端着一个印着“先进生产者”字样的搪瓷缸子,清了清嗓子,试图模仿以前领导开会的派头,用他那略带官腔的语调开了口:
“这个……今天,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是因为咱们院里,发生了一件性质非常恶劣、影响非常不好的大事!
那就是贾张氏同志,与李二牛家,因为一点口粮,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甚至还动了手!这件事,严重破坏了咱们院的安定团结,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我们必须严肃处理!”
他这番车轱辘话来回说,避重就轻,试图将抢夺淡化为争执,听得人昏昏欲睡,心里烦躁。
陆远坐在李二牛兄妹旁边,嘴里叼着烟,听到刘海忠这毫无营养的开场白,忍不住抬起头,用一种略带不耐烦的语气打断道:
“刘师傅,场面话就甭说了,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赶紧进入正题吧,这大晚上的,蚊子多,大家明天还都得上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