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
这座三进的大杂院,平日里就充满了各种鸡毛蒜皮是是非非,而在王婆婆去世后,后院的气氛更是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王婆婆这一走,家里就剩下了三个半大的孩子:年纪最大的李二牛,也才十七岁,正处于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下面还有一个九岁的弟弟李三虎,和一个年仅八岁的妹妹李春花。
更让人揪心的是,这三个孩子并非王婆婆的亲孙子孙女,而是她早年心善,从路边捡回来收养的孤儿,跟着她夫家姓了李。
王婆婆的身份特殊,她是烈属。
她的丈夫在很多年前打鬼子的时候牺牲了,她才被组织上安排到了这座院子,住在后院罩房的两间屋里,紧挨着那位辈分最高的聋老太太。
她为人刚强,靠着街道的些许补助和捡拾废品糊火柴盒,硬是把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拉扯大。
陆远冷眼旁观着院子里某些人的动静,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几乎可以断定,等王婆婆的丧事一办完,某些藏在仁义道德面具下的豺狼,就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想方设法地将这三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赶出这个院子,好侵占那两间虽然破旧却足以遮风避雨的屋子,以及王婆婆身后留下最值钱的遗产,那个轧钢厂的工位。
他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王婆婆的灵堂还没撤下,易中海就已经开始频繁地找刘海忠和阎埠贵凑在一起,三人躲在角落或某家屋里,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陆远虽然离得远,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那“工位”两个字,却象针一样,断断续续地扎进他的耳朵里。
这让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这吃绝户的缺德事,居然真让他在这四九城的四合院里碰上了!
下午帮忙处理完一些丧事的杂务,陆远踱步来到后院许大茂家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
许大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不耐烦。
“我,陆远。”
门“吱呀”一声开了,许大茂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是陆远,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陆远?稀客啊!找我有事?”
陆远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大茂,跟你打听个事。王婆婆家里,是不是在轧钢厂还有个工位?”
许大茂愣了一下,随即回想起来,压低声音道:
“恩,是有这么回事。我听我爸以前提过一嘴,当年王婆婆作为烈属搬过来后,轧钢厂为了照顾她,给她留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岗位。
不过她年纪大了没去,这工位就一直挂着,按规定,她孙子李二牛要是去顶岗,是可以的,而且说不定还能换个稍微轻松点的岗位!你问这个干嘛?”
“果然如此。”
陆远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许大茂看着陆远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惊讶地低呼:
“嚯!你……你该不会是想帮那三个孩子吧?我可提醒你,易中海他们几个,估计早就合计好了!这工位和房子,他们盯上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合计?”
陆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不屑的弧度,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玩这套下三滥的把戏?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我陆远就站在这院子里,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畜生,敢动那三个孩子一根手指头!”
说完,他不再理会一脸震惊、欲言又止的许大茂,转身大步离开,眼中寒光闪铄。
他没想到在这天子脚下的四九城,在这看似讲规矩的四合院里,同样藏着如此龌龊的心思!
“哎!陆远!陆远!”
许大茂看着陆远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两声,最终却还是没敢跟上去。
他虽然也看不惯易中海那帮人,但要他象陆远这样明目张胆地去硬碰硬,他是绝对没那个胆子的。
然而,陆远刚走出许大茂家没几步,就听到旁边王婆婆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喊和挣扎声,还有一个熟悉令人厌恶的呵斥声。
“放手!你们两个小白眼狼!拽什么拽!这点棒子面,就当孝敬你贾奶奶我了!我家那么困难,接济接济我们家怎么了?”
“贾婆婆!不行!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粮食了!是我哥留着给我们熬粥喝的!你还给我们!呜呜呜……”
“滚开!小赔钱货!再拽信不信我抽你!”
陆远猛地转头,只见贾张氏那个老虔婆,正一脸蛮横地从屋里出来,手里死死拽着一个不大的粮食口袋,里面看样子装的是棒子面。
八岁的李春花和九岁的李三虎,两个孩子正一左一右,用尽全身力气拖着贾张氏的骼膊和衣角,小脸上挂满了泪水和不屈,试图夺回那维系他们生存的口粮。
贾张氏被两个孩子缠得烦躁,猛地一甩骼膊,将瘦弱的李春花和李三虎直接掀倒在地。
她看着摔倒在地哭得更凶的两个孩子,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三角眼里闪铄着得意和嚣张的光芒,恶声恶气地骂道:
“呸!没教养的东西!敢跟长辈动手?告诉你们,等今晚开了全院大会,看我怎么让三位大爷把你们这三个吃白食的小杂种赶出这个院子!这房子,这工位,都该是我们院的!”
就在贾张氏骂得唾沫横飞,志得意满,准备拎着“战利品”凯旋而归的刹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疾冲而至!
陆远没有任何废话,助跑,起脚!
一记势大力沉的奥特飞踢,如同出膛的炮弹,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贾张氏那张肥胖油腻写满刻薄的老脸上!
“嘭!”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贾张氏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面部传来。
整个人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破麻袋,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然后重重地砸在院子冰凉坚硬的青砖地上,溅起一蓬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