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这番话,如同剥开了贾家那层困难户的伪装,直指其贪婪的本质。
自己捂着钱袋子不舍得花,却总想从别人那里不劳而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陆远能惯着这种臭毛病?
“陆家兄弟,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秦淮茹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交加,却又无法反驳。
她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微微侧过头,用手背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更加柔弱委屈,试图激起对方的同情心: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棒梗他还小,正在长身体……呜呜……”
若是换做傻柱之流,看到秦淮茹这副模样,恐怕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了。
但陆远只是冷眼旁观,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他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毛钱纸币,用两根手指夹着,在秦淮茹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羞辱的“体贴”:
“哎,别急着哭嘛。你这戏还没开场呢,我就给你打赏,显得我多不尊重你的表演啊?
来,先把你这道具放地上,摆好姿势,再开始你的哭诉,不然我这钱都不好意思往下扔,怕砸不准你的碗,显得我没诚意。”
“你……!”
秦淮茹听到这话,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脸上那副可怜相瞬间维持不住了,只剩下被戳穿伪装后的羞愤和难堪。
她看着陆远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充满讥讽的眼睛,知道自己所有的算计和表演在对方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将那大海碗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陆远家,连一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秦淮茹狼狈逃离的背影,正在吃包子的陆玲眨了眨大眼睛,咽下嘴里的食物,用一种小大人般的语气点评道:
“哥,这秦淮茹的道行看来还是不行啊!你这都提前给赏钱了,她怎么连戏都不演完就跑了?这一毛钱她都不要了?”
陆远闻言,没好气地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妹妹的后脑勺,笑骂道:
“吃你的包子!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些词儿?还道行?整天琢磨这些家长里短,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陆玲委屈地摸了摸脑袋,小声嘟囔道:
“这还不是你平时老跟刘岚姐她们念叨,我听着听着就记住了嘛……”
说完,继续埋头对付手里香喷喷的包子。
……
秦淮茹端着那个空荡却仿佛有千斤重的大海碗,失魂落魄地走在昏暗的中院里。
晚风吹在她脸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心中的苦涩和绝望。
包子没要到,反而被陆远如此羞辱了一番。
她回去该怎么向婆婆交代?贾张氏那张不饶人的嘴,还有那可能落下来的巴掌……
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
更重要的是,未来的日子怎么办?
贾东旭一个人的定量,要养活即将变成的五口之家,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一想到前途的缈茫和生活的重压,秦淮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低声啜泣起来。
就在她站在院中角落,独自垂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哼着不成调小曲吊儿郎当的身影从前院晃了进来。
正是刚下工回来的何雨柱。
何雨柱一眼就看到了月光下那道熟悉而窈窕的身影,以及那微微颤斗的肩膀和压抑的哭声。
他心头一紧,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脸上堆起殷勤和关切的笑容,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八度:
“秦姐?秦姐!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跟柱子我说!我帮您出气!”
他拍着胸脯,一副无所不能的架势。
秦淮茹听到何雨柱的声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未语泪先流,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
“柱子……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心里难受……呜呜呜……”
她这一哭,如同梨花带雨,瞬间就把何雨柱那本就不多的理智和判断力给哭没了。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保护欲空前膨胀。
“秦姐,您别哭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您跟我说,天大的事,有我何雨柱给您顶着!”
何雨柱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秦淮茹看。
秦淮茹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抽抽噎噎半真半假地说道:
“柱子,是……是棒梗他闻着陆家做包子的香味,馋得直哭,我这当妈的没本事,就想着去隔壁借两个给孩子解解馋!没想到……没想到陆家兄弟他……他说话太难听了,把我……把我给撵出来了!我……我这心里……”
她巧妙地将“要”说成了“借”,仿佛她只是去临时周转一下,将来还会还似的。
何雨柱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而且牵扯到陆远,他心里本能地先怂了三分。
但看着秦淮茹那泪光点点我见尤怜的模样,他强行把对陆远的畏惧压了下去,硬着头皮,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就为几个包子?陆远他也太不象话了!邻里邻居的,小孩子馋两口吃食算什么?秦姐您等着,我这就去跟他说道说道!太不近人情了!”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找陆远理论。
然而,当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陆远家门口,还没等开口,陆远仿佛早有预料般,出现在门口。
双手抱胸,倚着门框,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冰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只吐出了三个字:
“何雨柱,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