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暮色四合。
许大茂骑着那辆保养得锃光瓦亮的自行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美滋滋地往九十五号院蹬。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快的嘎吱声,一如他此刻飞扬的心情。
他刚刚得了准信,等这趟下乡放电影回来,就能转正,成为名副其实受人尊敬的八大员之一的电影放映员!
想到美好人生即将展开,许大茂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咯咯类似老母鸡下蛋般的得意笑声,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就在他一只脚都快踏进四合院那熟悉的门坎时,眼角的馀光瞥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又狼狈的身影。
正是满身尘土,衣衫凌乱,垂头丧气走回来的何雨柱。
许大茂那双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宝藏。
他捏住车闸,故意用他那特有带着点油滑腔调的声音高喊道:
“嘿!傻柱!这儿呢!”
何雨柱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
他今天跑去丰泽园,梗着脖子质问师父是不是藏了“发光菜”的绝活没教他,结果被一众义愤填膺的师兄弟们结结实实教育了一顿。
要不是师父最后念及旧情出声喝止,他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丰泽园的大门都是个问题。
此刻听到许大茂这明显带着奚落意味的呼喊,他猛地抬起头,一双牛眼里布满了血丝和未消的怒气。
许大茂一看何雨柱那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衰样,立刻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手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傻柱!你……你他娘这是在外面让哪个婆娘给挠了?还是偷鸡摸狗让人给堵巷子里捶了?这造型,够别致的啊!”
“许大茂!你这孙贼!敢笑话你爷爷我!”
何雨柱本就积压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瓢热油,轰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在丰泽园受的委屈,在轧钢厂被陆远碾压的憋闷,此刻全都找到了宣泄口。
许大茂多精啊,一看何雨柱这架势,就知道这浑人要发飙。
他连忙一蹬脚踏板,推着自行车哧溜一下就窜进了院子,一边往里跑,一边扯着嗓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嚷嚷:
“大家快出来看啊!新鲜出炉的热闹!傻柱让人给揍啦!揍得那叫一个惨哟,他妈都快认不出来啦!”
他这破锣嗓子一喊,前后院不少正在家里做饭,吃饭的邻居都被吸引了出来,纷纷探头张望。
“许大茂!我操你大爷!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何雨柱怒吼一声,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低着头就冲进了院子,朝着许大茂追去。
中院里,陆远正端着碗,蹲在自家门口吃得香。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他忍不住乐了,咽下嘴里的饭菜,扬声调侃道:
“哟!何师傅,您这光荣负伤是打哪儿来的啊?该不会是去找半掩门的娘们,运气不好,撞上人家爷们回家了吧?下手可够黑的!”
何雨柱正在气头上,又被陆远戳到痛处,猛地停下追赶许大茂的脚步,扭头怒视陆远,手指着他吼道:
“陆远!你给老子闭嘴!这儿没你的事!再瞎哔哔,连你一块儿收拾!”
此时,许大茂已经安全撤到了通往后院的月亮门洞下,有了距离保障,他胆子又肥了起来,扶着自行车,跳着脚继续挑衅:
“来啊!傻柱!你不是能耐吗?过来打你许爷爷啊!爷爷我就站这儿等着你!你要不过来,你就是我孙子!”
何雨柱看着躲在安全距离外的许大茂,气得牙痒痒,但终究没失去理智冲向后院。
许大茂的父亲许富贵可还在家呢,那老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单挑一个许大茂,他能打俩,但加之许富贵,那就得掂量掂量了。
“哼!孙子,你给爷爷等着!”
何雨柱只能悻悻地放了一句狠话,准备先回自己屋缓缓劲,再从长计议收拾许大茂。
可他目光一转,正好看见妹妹何雨水坐在陆远家屋里的饭桌旁,手里端着碗,面前还摆着明显是陆远家做的油水颇足的菜肴,正吃得一脸满足。
一股无名火噌地又冒了上来。他在外面受尽委屈,丢尽脸面,他这个亲妹妹倒好,在仇人家里吃得心安理得!
何雨柱黑着脸,语气极其不善地吼道:
“何雨水!你一个大姑娘家,还有点脸没有?天天赖在别人家吃饭?我是饿着你了还是短你吃的了?赶紧给我滚回来!”
正吃得开心的何雨水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哆嗦,筷子差点掉桌上。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哥哥,更不敢看陆远兄妹,委屈得象个鹌鹑。
陆远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将手里的碗往窗台上一顿,站起身,目光冷冽地看向何雨柱:
“何雨柱!你他妈还是个爷们吗?在外面受了气,没本事找正主儿撒,跑回来冲自己妹妹耍横?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我告诉你,再敢这么跟雨水说话,吓着她,老子废了你这条腿!”
陆远这话说得极重,毫不留情面。
何雨柱本来就在气头上,被陆远这么一激,再加之今天在食堂和丰泽园受的窝囊气一起涌上心头,理智那根弦啪地一声就断了。
他猛地转过身,红着眼睛瞪着陆远,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嘎巴的声响:
“废了我?就凭你?来!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废了我!”
说着,何雨柱低吼一声,张开双臂,如同蛮牛冲撞般朝着陆远扑了过来!
他跟着天桥下的老师傅学过几年撂跤,下盘稳,手臂有力,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
在四合院年轻一辈里是出了名的战神,打架从来都是这一套,仗着力气大,抱住人就往地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