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化浑身一抖，也被皇太极言语里的怒意，给吓到了。
特别是那句都杀了，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都杀了？
都把哪些人杀了？
这些人中，有没有自己
王德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不受控制了，垫在身下的毛巾都已经湿润了。
他悄悄抬起头，看着皇太极那张怒容，斗胆提问。
“陛下，要……要杀哪些人？”
皇太极压制着内心的怒意，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一番后道。
“朕落水当日，所接触到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部处死！”
“太医院为侍卫诊治的御医，也要处死！”
“还有掌管西苑船舶的太监，一并处死！”
“是，陛下！”
见皇太极没有迁怒到西厂，王德化这才放心下来，赶紧磕头领命。
“还有！”
这还没完，皇太极继续下令：“在朕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也全部换掉，换刚进宫的宫女太监来。”
“是，陛下！”
皇太极暂时只能用这种方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挥了挥手，王德化连忙磕头后告退。
出了养心殿，王德化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回去换掉毛巾。
养心殿内，皇太极盯着王德化离开的身影，脸色阴沉。
不管王德化对他不够忠心也好，还是王德化本身能力不够也好，他都不打算再用这个人了。
他落水这件事，东厂从始至终，都没有发挥出它本应有的功能。
看来在魏忠贤死后，没有强有力的太监领导，这东厂已经废了。
皇太极还是四大贝勒的时候，就听说过魏忠贤的大名。
那些大明的降臣，都说魏忠贤是如何如何败坏朝纲，祸国殃民，贪得无厌，狡猾奸诈。
但在皇太极看来，这魏忠贤是一把好刀。
若是运用得当，那就是一把能够巩固皇权，加强中央集权，永远悬在官员头顶上的好刀！
只可惜，魏忠贤已死，他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刀了。
不过，在皇太极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厂卫再次伟大了。
要么重组东厂，要么就学宪宗皇帝和武宗皇帝，重开西厂！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能够完全发挥厂卫优势的人。
而在这之前，他都不会再用东厂了。
皇太极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手边的起居注，继续翻阅。
他现在已经看到了崇祯六年，再给他一段时间，他就能完全掌握崇祯年间，到底发生了哪些事了。
……
翌日。
卯时三刻。
上朝的官员早已候在午门两边的班房里，等待着上朝。
乾清宫里，皇太极已经穿好龙袍，戴好翼善冠，站在铜镜前端详自己的衣冠。
该说不说，朱由检这具身体，长得是比自己英俊不少。
这明朝的制服礼帽，也比自己下令缝合的清朝服饰，要好看一万倍。
皇太极自己也知道，他弄的清朝服饰丑的要死，但没办法，他那时候是满清的皇帝，必须要保留满族的服饰特点。
不然以汉文化强大的生命力和同化力，即便他打入了中原，统治了汉人。
要不了多久，所有满族都得汉化，他们满族也就名存实亡了。
为此，他才煞费苦心，又是弄丑的要死的老鼠辫，又是弄丑的要死的满清补服，就是要和汉人那漂亮的服饰区别开了。
对他们这些满清统治者来说，美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汉人服侍有区别，而且是要非常大的区别。
你别管它丑不丑，你就说它区别大不大吧。
丑，那就是最大的区别！
实际上，就连满清的皇帝，都觉得清朝的服饰发型，丑的要死。
无论是顺治，康熙，雍正还是乾隆，都喜欢在皇宫里穿汉服。
顺治帝入关后，福临曾取出朱由检所穿的翼善冠衮龙袍，自己穿上，对着镜子，问太监们怎么样。
太监们都说好看，福临自己也觉得好看，然后又戴上满洲帽子。
照完镜子后，福临觉得这帽子丑的要死，于是就嫌弃地把满洲帽子扔在地上。
福临平时在皇宫里，也经常身穿宽袍大袖的汉服。
其他满清的高层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福临喜欢穿汉服的事，不只是满清的大臣们知道，就连来大清朝贡的朝鲜使臣都知道。
要说违反剃发易服令，他福临就是头号反对者，要砍头第一个就该把福临给砍了！
毫不夸张的说，福临就是一个精神汉族人。
但同时，他毕竟是满族的皇帝，为了维护满族的统治，他也只能巩固加强剃发易服的国策。
他可以穿汉服，别人不行。
和顺治一样，康熙，雍正和乾隆这三祖孙，也喜欢在私下穿汉服。
还让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和自己一起穿汉服，再让人给自己画下来，保存在宫里。
但无论皇帝本人如何喜爱汉服，在公众场合，他们还是坚持维护剃发易服的国策。
这无关于审美，只关于政治。
此刻，皇太极抛去了政治诉求，只从审美出发，是越发觉得自己身上的汉服真是好看。
但随即，皇太极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龙袍上，竟然还打着补丁！
打着补丁的龙袍，这成何体统？！
说出去，还以为他堂堂大明皇帝，穿不起新衣服呢！
皇太极一把抓住自己龙袍上的补丁，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刚想开口质问之时，王承恩已经在门外请安了。
“陛下，时辰已到，大臣们都在皇极门外，恭候着陛下上朝呢。”
“走吧，上朝。”
皇太极压下心中的怒火，准备先上完朝之后，再追问龙袍上的补丁一事。
坐上龙辇，皇太极向皇极门处走去。
王承恩等仪仗队，紧跟在皇太极的身侧。
朱由检和皇太极一样，都很勤政，每天都要视朝。
这次朱由检落水之后，倒是眈误了好几天上朝。
很快，皇太极的龙辇就来到了皇极门。
皇太极走下龙辇，来到皇极门下的龙椅旁坐下。
皇极门广场上，上千名朝臣时隔多日，终于见到了陛下。
当即跪下，对着皇太极行大礼。
“微臣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