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回答的斩钉截铁,让豪格的眼皮一跳。
还不待豪格说话,多尔衮又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剪辫一事,咱们也来分分工。”
“你是皇兄的长子,皇兄亲领的正黄旗和镶黄旗由你负责。”
“你自己又是正蓝旗的旗主,那正蓝旗和镶蓝旗也由你负责。”
“至于剩下的正白旗镶白旗,还有正红旗镶红旗,则都由我负责。”
“咱们一人负责四旗,谁也不吃亏,你看怎么样?”
听到多尔衮的话,豪格紧皱眉头,心中憋着一股闷气。
看起来他们一人负责四旗,都不吃亏。
但问题是,正黄旗和镶黄旗作为皇太极亲领的两旗,其地位是最高的。
这也就导致,拥有正黄旗和镶黄旗这两大旗籍的人,在军中的地位都很高。
而他负责的正蓝旗,里面也同样都是爱新觉罗家里的亲戚。
他去负责这三旗,不是把清军中最有实力的一部分人,全得罪完了吗?
而多尔衮那边呢,正白旗和镶白旗就是他和多铎这两兄弟,自是不必多说。
正红旗的代善,和镶红旗的罗洛浑,这两爷孙,一个早已淡出权力中心,一个才十七岁刚刚袭封旗主,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可以说多尔衮遇到的阻力,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但问题是,多尔衮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还无法反驳。
“好。”
豪格瓮声瓮气地回答,只能认下这个苦果。
随后,两人先回到自己所在旗队,将剪辫的命令下达下去,
一边又去找其他的旗主,将朱由检的命令,传达给他们。
睿亲王府。
多尔衮坐在厅堂的主位上,受邀而来的三位旗主,依次走进堂屋内落座。
坐在多尔衮左手边的,是正白旗旗主,多铎。
多铎是多尔衮的同母弟,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
两人见面之后,只是熟稔地打个招呼,多铎便很随意地在多尔衮身边坐下
坐在多尔衮对面的,是五十七岁的正红旗旗主代善,和年仅十七岁的镶红旗旗主罗洛浑。
代善是努尔哈赤的次子,也是皇太极的兄长,曾经的废太子。
而罗洛浑是代善的长子长孙,之前镶红旗是由代善亲自统领,但因为废太子一事,他手下的镶红旗被分给了他的长子岳托。
岳托去年死后,镶红旗就顺理成章地,来到了他的长子罗洛浑手中。
也就是说,这是一对亲爷孙。
“多尔衮,你这么忙里忙慌地叫我们爷孙来你这,是为了什么呀?”
代善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向多尔衮询问。
代善旁边的罗洛浑则是一脸拘谨,对着多尔衮和多铎规规矩矩的行礼。
“十四爷爷好,十五爷爷好。”
罗洛浑对多尔衮和多铎躬敬,是因为他岁数确实太小,和多尔衮还差着两代辈分呢。
但在代善眼里,如今才二十八岁的多尔衮,就是一个小辈,自是没有多客气。
而且从小到大,其实代善都是把多尔衮和多铎,当做是自己的儿子看待的。
原因很简单,他年轻的时候,和多尔衮和多铎的母亲阿巴亥好过。
多尔衮的母亲嫁给努尔哈赤的时候才十二岁,而努尔哈赤当时已经四十几岁了。
努尔哈赤很喜欢阿巴亥这个小女孩,第二年便立她为大福晋。
同时,后金有收继婚习俗。
努尔哈赤很喜欢阿巴亥,不忍她在自己死后受苦,于是他考虑在自己死后,由自己的儿子代善继娶阿巴亥。
代善也知道父亲的这一想法,而阿巴亥也希望在努尔哈赤故去后,在后金政权中查找靠山。
在三方的撮合下,阿巴亥很快就和代善勾搭上了。
不过多尔衮和多铎应该还是努尔哈赤的孩子,毕竟代善和阿巴亥勾搭上时,努尔哈赤已经创建后金了。
而最小的多铎出生时,努尔哈赤还在造反呢。
据说当时阿巴亥不仅勾搭了代善,还勾搭了皇太极。
只是皇太极比较阴险,没搭理阿巴亥,阿巴亥就投入了代善的怀抱。
后来努尔哈赤死后,不知为何,阿巴亥被迫殉葬。
至于是谁逼阿巴亥殉葬的,就不好说了。
反正关系就是这个关系,代善对多尔衮和多铎的感情,就是有些看继子的感觉。
这和很多年后,多尔衮看福临的感觉差不多。
多尔衮可能是有着丰富的被继养经验,所以之后在继养福临的时候,就把福临调教的很好。
好到自己死后,要被福临开棺鞭尸的程度。
言归正传。
多尔衮面色不豫地看着代善,压制着心中的不快,冷声开口。
“皇上有令,从今天开始,所有清军都要剪去头上的辫子。”
“留辫不留头,敢抗拒剃头者,格杀勿论!”
“我已命人在镶白旗内开始剪头,你们也尽快执行皇上的命令,让你们旗下的清军剪辫子吧。”
多尔衮话音落下,屋子里的其他三位旗主,顿时惊得连凳子都坐不下。
“啊?”
“什么?!”
“皇上要剪辫子?这是什么情况?!”
“多尔衮,你莫不是在诓我们?拿我们开涮呢?!”
代善先是一脸震惊,随后黑下脸来,一脸怒容。
在他看来,这是完全不能理喻的事情。
辫子可是寄放他们民族灵魂的地方,岂是说剪就剪的?
这多尔衮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拿他来打闷逗趣!
多铎同样是大惊失色。
但他肯定不会觉得,多尔衮如此兴师动众地召集他们三位旗主,仅仅只是为了给他们开个玩笑。
“哥,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下令剪辫子呢?辫子有多重要,皇上不会不知道啊!”
罗洛浑没有说话,只是那一脸质疑的表情,反应出他心中也觉得这个命令甚是荒唐。
多尔衮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就来火。
“你们觉得我有心情,在这里跟你们开玩笑吗?!”
“我刚刚才从皇宫里出来,皇上已经醒了,但是得了什么癔症,忘记了很多东西。”
“他一醒来,就吵着说都是辫子害他昏迷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辫子给剪了。”
“他还逼着我和豪格剪辫子,不剪他就要砍了我们的头,砍我们的头知道吗?!”
多尔衮越说越来气,越说越委屈,三人面面相觑,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代善脸上的怒容也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的辫子也……”
“是,我的辫子也剪了!”
多尔衮说着,一把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凉帽。
“嘶……”
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向后仰去。
只见多尔衮的脑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颗硕大反光的大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