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殿的灯一直燃到天亮,所有人都疲惫无比,但万幸的是,太子的烧退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捡回了一条命。
不敢想象,太子命陨,天子震怒,会有多少人因此受牵连。
屏风后的沈妱听太医说萧延礼的烧已退,没有什么大碍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沈妱说不出自己对这位太子是什么情愫,她讨厌他对自己的利用,却又感激他在危急时刻的出现。
在宫里久了,她很清楚人和人之间的利用是常态。
推一个替死鬼出去,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若不是太子,她说不得就已经没命了。
毕竟对皇上来说,一个死掉的救命恩人,可比一个活着的好控制。
她死了,皇上象征性地追封一下,再多给些好处给侯府,只要怀诚侯还有点儿脑子,这件事就过去了。
可她活着,日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皇上多少要顾及一下她的“救命之恩”。
沈妱脑子里乱乱的,因着一夜未眠,她很快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很沉,像是被什么压着一样。
睁开眼,发现身边躺着的是萧延礼。
窄小的美人榻上挤了两个人,沈妱被他搂在怀里。
他的手臂就这样搁在她的胸口上,难怪她喘不上气来。
沈妱想动,但看到他脸色比自己还白,便忍了。
一直睡到天黑,她的肚子咕咕叫,萧延礼才收回搭在她身上的手,侧了侧身。
“叫人传膳。”
沈妱诧异,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出声后,沈妱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受伤后这几日都没有沐浴,只用帕子擦了擦,整个人狼狈又难堪。
萧延礼竟然抱着这样的她,这让她觉得惊愕。
但她没有那种受宠若惊。
打从知道他利用自己将计就计杀了崔亭宇时,她对他的情愫,只有更深的惧怕。
很快宫人进来伺候萧延礼起身,他也流了许多的血,人也虚弱无力。
御膳房呈上来的是滋养补血的药粥,沈妱就着小菜喝了两碗。
萧延礼本来没什么胃口,看到她吃了这么多,也多用了一些。
吃完饭,皇后过来了。
她昨晚一宿没睡,早上萧延礼退了烧才去躺下,方才醒了,得知萧延礼清醒,便急急忙忙地过来。
“品菊真是,本宫都说了,你醒来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品菊心疼道:“娘娘一宿未眠,奴婢也是想让娘娘多休息一下。”
“好了,你醒了就好,太医说你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这段时间好生养着。”
萧延礼应声,问:“父皇可让人去调查了?”
“你父皇让萧蘅去查了这件事。”
萧延礼沉默。
萧蘅乃是已故的肃王
之女,皇帝的亲侄女。
换而言之,她是皇帝的人,也是皇帝的刀。
刀想怎么杀人,权看执刀人的心思。
皇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舅舅已经求得皇上,让自己旁听,我们还是有机会动手脚的。”
萧延礼轻笑一声,“母亲,满朝文武,只有蘅堂姐一个在前朝走动的女官,甚至官居大理寺卿,执掌天子诏狱,您觉得舅舅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皇后一讪。
“让舅舅静观其变吧,狗急了就会跳墙,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
皇后拍了拍他的手,然后说:“本宫让你的舅母带着宝珠一道进宫,眼下她们在西殿里,你可要见见?”
太子摇了摇头,他现在头晕目眩,说了这么会儿话的功夫,人已经累了。
皇后见他疲惫,便让他好好休息,带着人离开。
从始至终,将一旁的沈妱当作不存在。
沈妱知道娘娘恼火,也不凑上去添堵。
且看她的模样,是没有将这件事告知萧延礼。
也是,萧延礼刚醒,没必要让他因为自己动怒。
殿内的宫人退下后,萧延礼清冷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
“还不过来给孤暖床?”
沈妱迟疑了一下,缓缓挪到床边,小声道:“奴婢现在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血腥气混合着药味以及汗味。
别说她自己这样,萧延礼身上也是这样。
哪怕萧延礼不嫌弃她,她也嫌弃对方的。
床榻上的萧延礼像是洞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嘴角微扯,想到了之前在围场时她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后退的场面。
“姐姐是在嫌弃孤?”
沈妱咽了咽口水,磨磨蹭蹭地脱掉鞋爬上床。
萧延礼抱住她的腰,然后手去扯她的衣带。
沈妱惊恐地摁住他的手,“殿下,您身上还有伤!”
他都虚弱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思?
萧延礼无语地看着她,“孤看看你的伤。”
沈妱一噎,也不再阻止他掀自己的衣裳。
扯开她肩头的衣领,一大块暗红色的疤覆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突兀又难看。
萧延礼的眸子暗了暗,“你当时为什么扑过去?”
沈妱被他的眼睛盯得心虚,总不能说自己看到了一等功,所以从扑上去的吧?
“奴婢保护主子,是本分。”
萧延礼的心脏骤然一缩,眼中的情绪翻涌,像是暴雨前的乌云,浓重且化不开。
然后他低头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沈妱吃痛地攥紧被子,身子颤栗。
萧延礼这一口用了力气,却没有下狠劲,只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没有见血。
然后沈妱感觉到一个柔软又湿濡的物体在那牙印上打转,她咬着下唇忍受着。
萧延礼的指腹在她的伤疤上打转,弄得她那一圈皮肤发痒。
沈妱不明白他这恶趣味是拿来的,可恶又过分。
明明才醒,身子还虚弱着,却有心情捉弄他。
恶劣又让她无可奈何。
当萧延礼的吻落在她的伤口上时,沈妱的喉咙底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这一声让她自己都倍感诧异,而后耳边传来萧延礼低沉的阵阵笑声。
像是捉弄她得了趣儿的嘲笑,又像是逗弄了宠物得了自己想要的反应的满足。
萧延礼将她扣进怀中,语调轻佻地问她:“姐姐这是有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