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王一身玄色瑞兽纹素软缎长袍,身躯凛凛,一双寒目难与之对视。
偏不凑巧,靖北王的眼神径直落在了姜屿宁的头上。
姜屿宁后背发紧,垂目。
“见过皇后娘娘。”靖北王见礼。
睿王,德王和南王跟在靖北王后面见礼。
靖北王是当今朝堂上唯一的异性王,手握重兵,军功在肩。
亲王不得不敬他三分,地位可见一斑。
皇后娘娘抬手,几人也不拘礼。
“宁儿,你去的鹿林苑是靖北王的院子。”皇后娘娘又看向靖北王,“你平时也不去,让宁儿借你院子里的温泉疗养疗养。”
“你们没撞上吧?”
前几日听郑瑾说萧衍的人来问了此事,想来皇上事务繁多忘了和萧衍说。
“知道了。”靖北王挑姜屿宁一眼,对皇后的话很温顺。
看来萧衍没说他们在鹿林苑碰到的事情,想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
姜屿宁小心看一眼皇后和靖北王。
皇上被刺杀之后,靖北王威望和势力几乎是一家独大,他若想取而代之,无人可拦。
但他却甘心辅佐幼弟,一直没娶妻,传闻说是因为他对皇后有情。
是为了皇后娘娘才甘为人臣。
虽皇后和靖北王并没有血缘关系,却隔着世俗。
靖北王如此桀骜不驯,却也有不可得之物。
目中无人,却对皇后一往情深。
“太后娘娘到。”
众人立即下跪行礼,皇后过去搀扶。
姜屿宁闪到了不惹眼的地方,看她们闲叙,又或者是互相试探。
朝廷命妇们的交往真真假假。
一回头正好撞上忠勇侯夫人和程越进来,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姜小姐,多谢。”程越觉得该和姜屿宁说声谢谢。
如果不是她那日阻拦,想来今日他和林清婉的私情便是这宫宴上的一大谈资。
“程公子可是真心道谢?”姜屿宁问。
程越微微一愣,随即郑重道:“当然。”
“那别怪我多句嘴。”姜屿宁压低些声音,“程公子若是想得偿所愿,不是意气用事便能成功。”
“如今太傅和相国大人在朝堂上颇有力度,已不是门阀一家独大,不可小觑科考。”
程越正视一眼姜屿宁,又快速错开,“姜小姐心思开阔,有话不妨直说。”
“门第之见难以打破,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听闻林小姐的弟弟读书方面颇有天分,说不定会在科考中一鸣惊人。忠勇侯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姜屿宁说完便冲角门那面走了过去。
停留太久,难免被旁人看见。
话已至此,相信程越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也不是信口开河。
上一世林清婉不看流言蜚语自尽之后,她的弟弟林飞阳是当年科考的第一名。
做官勤勉,很快出了功绩,再加之皇上有意打击门阀,给了寒门学子机会。
林飞阳成为最年轻的监察御史,因为林清婉之事恨上了她和姜家。
姜家没少被林飞阳抓把柄。
这一世不如成全程越和林清婉,少个敌人多条路。
不过都是后话了。
她能感觉到母亲看她的眼神似乎象是用刀子一样在剐她。
姜璟月的眼神不住地往几位王爷那面看。
睿王是先帝长子,比当今皇上年长十岁有馀,其生母是先帝潜龙时身边的旧人,最为稳重。
德王是罗太妃之子,南王和皇上是当今太后所生。
姜屿宁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一脸娇羞的姜璟月,她看的是南王。
南王俊秀非常,看见好看的东西人难免被吸引。
看来姜璟月就是在宫宴上对南王起了心思。
“姜小姐,池塘边设了投壶,可愿一起过去凑个热闹?”朱语萱过来邀请姜屿宁。
“好。”姜屿宁问姜璟月,“妹妹同去否?”
投壶那面被围在中间穿红色云纹连珠孔雀锦衣的正是周元姝。
姜璟月自然同去,她不想承认只有跟在姜屿宁身边,这些人才会注意到她。
“周姐姐好厉害,全都中了!”
周元姝扬着下巴,毫不掩饰骄傲之色,“小小投壶,有何难?”
却在看见姜璟月的时候眼神一厉。
是她那日看中的珠簪!
姜屿宁脸上划过一丝不可察的笑意。
姜璟月不知道周元姝为何这么看她,好象是在看她头上的珠簪。
看来她从姜屿宁手中拿来的这套珠簪果然惹眼,连太傅家的嫡女都移不开眼。
她不禁挺了挺胸,抬手摸了摸珠簪,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你是谁?”周元姝语气不善。
姜璟月往前一步,站在姜屿宁的面前,故作姿态:“周小姐,我是安平侯次女姜璟月。”
她及笄之后出门参加的第一个宴会便是宫宴,是旁人没有的造化。
过了今日,这些人都会认识她。
她比姜屿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死物玩的无趣,不如今日我们换个玩法?”周元姝忽地笑了。
姜璟月不知周元姝何意,但周边的几家小姐都跟着附和,她也跟着奉承。
周太傅是皇上启蒙恩师,周元姝在京中小姐中自也是有地位的。
“周姐姐想怎么玩?”朱语萱问。
“姜……”周元姝抬手。
“姜璟月。”姜璟月声音带着雀跃。
若是能跟周元姝相交,自是再好不过
“你站到池塘边上。”周元姝命令道。
“周小姐想做什么?”姜璟月迟疑一下。
“叫你去,你就去!”周元姝虎了脸。
“快点儿去!周姐姐是给你脸。”王太尉家的庶女王知瑾同样颐指气使。
“月儿,咱们初次参加宫宴,别得罪了人,不如去找娘吧!”姜屿宁拉了拉姜璟月的衣袖。
姜璟月甩开了姜屿宁,径直往池塘那面走了过去。
定是姜屿宁怕她在宫宴上抢了风头。
“那我去找娘了。”姜屿宁转身走了。
“站好了,我要是射偏了,全是你的责任。”周元姝张扬的声音传到姜屿宁的耳中。
嘴角微微翘起。
姜璟月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看上哪家姑娘了?”德王勾住萧衍的肩膀。
萧衍嫌弃地甩开德王的手,眼神也收了回来。
病猫其实是只狡猾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