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容饶是想再追着姜屿宁不放,也不敢眈误皇后娘娘的召见。
笄礼结束,陈德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郑瑾将姜屿宁带走。
眼里的怒火恨不得将姜屿宁烧个粉碎。
一个灾星怎么配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
该给她的月儿才对。
“娘,姐姐今日透着古怪,竟然敢当众驳了娘的面子。”姜璟月努嘴。
本想坏了姜屿宁的名声,让她被人唾弃,却弄巧成拙,帮她扬名了。
“去把周嬷嬷叫来!”陈德容也憋了一肚子火。
定是周嬷嬷没好好办事。
姜屿宁跟着郑瑾进了宫,在凤仪宫外站了一刻,进去和皇后娘娘见礼。
皇后转眄流精,光润玉颜。
“三年前,大雪骇人,本宫便好奇能举全家之财赈济灾民的女子是何模样?”
姜屿宁大大方方抬头迎接皇后的审视。
上一世,她见过皇后娘娘几次,皆是为了哥哥妹妹讨要赏赐,天大的功劳也抵不住侯府他们的贪心。
饶是皇后娘娘仁慈,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终究是倦了她。
侯府怕失宠,那年南方大旱,疫病横行,姜璟月故意提起她是个有福气的人,雪灾的时候能赈济灾民,也定能让瘟疫尽消。
几经波折,她确实找到了治瘟疫的良方,可她本就羸弱身体在瘟疫的折磨下满身疮痍,日日受万蚁噬心之痛。
皇上感念她救治瘟疫有功,擢其大哥袭安平侯,父亲封安国公,二哥尚公主,妹妹指为王妃。
全家送她一场大火,她恨!
恨不能化成厉鬼屠尽姜家满门,许是怨气难消,阎王不收,又让她重生了。
“希望小女长得没有吓到皇后娘娘。”姜屿宁收回心神,眼睛弯了弯,语气略带俏皮。
惹的皇后轻声失笑,“倒是个灵俐的,身体单薄了些,在外面终是不如家里,回来再好好将养些时日。”
“缺什么和本宫说。”
“小女确有一事相求,家中祖母年迈,腿脚不利索,越发严重。小女想厚着脸皮向娘娘借御医一用,帮祖母缓解一两分痛苦再好不过。”姜屿宁期待地看着皇后。
对上位者不卑不亢,有大功不骄不躁,唯一片孝心赤诚。
皇后对姜屿宁多了两分欣赏,当即应允,“让吴太医同你回去,可随意听你调遣。”
“谢娘娘恩典。”姜屿宁欲跪下行礼,却一个跟跄。
“小心。”皇后伸手扶了一下姜屿宁。
手好冰。
“叫吴太医过来。”皇后觉得姜屿宁更需要太医,扶住她坐在自己身边。
那样的大雪,姜屿宁却日日在外面主持赈灾,寒气想必侵入了骨髓,女子本就娇贵,不然也不会养了三年才办笄礼。
不过,看这样子,身子仍是没好彻底。
须臾,吴太医便来了。
银线搭脉。
姜屿宁想要挣脱被皇后握住的手,却被皇后紧紧包住。
“娘娘不必担忧,许是今日忙着笄礼没有进食,一时头重脚轻。”姜屿宁淡淡一笑,安慰皇后。
“如何?”皇后问吴太医。
“姜小姐体内寒气淤堵,血脉不通,若不及时疏通,等寒气侵入心脉,药石难医。”吴太医脸色凝重。
“侯夫人不是派了大夫给你调理身体,为何还如此严重?”皇后拧眉。
“许是小女的身体太不争气,日日吃药仍不去根。”姜屿宁无奈叹气。
“姜小姐可否将药方告知?”吴太医问。
“药方我不知。”姜屿宁将腰间的药囊递给吴太医,“汤药着实太苦,便让大夫为我制成了药丸,方便些。”
吴太医拿出一颗药丸,碾碎,仔细看过又放在鼻间闻过,神色沉重,“药不对劲,附子的药量过重,虽能将肺腑之内的寒气催出,可寒气却萦于四肢,导致手足冰凉,长时间服用就是催命符。”
“什么?”皇后怒了。
姜屿宁面上震惊,心中却如明镜。
上一世她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只以为她身体和她的命运一样不争气,葬身火场的时候,姜璟月嘲讽道:“吃了五年的毒药,要是早点死了,也不必受这瘟疫之苦!想来是老天旺我姜家,祖母还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不过没有你这条命,我们姜家也不能有此等造化,你且安心和你的好祖母去团聚吧!”
那时她才恍然大悟,周嬷嬷递给她吃的每颗药都在要她的命!
她该死!
“这就是安平侯夫人说的尽心照顾。”皇后语气一厉。
姜屿宁看皇后的反应便知道郑瑾已经将笄礼上的事情如实告之了,是非自是瞒不过皇后。
“娘娘息怒,许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容小女回去问清楚。”姜屿宁起身。
皇后欲言又止,即便怜惜姜屿宁,替她觉得委屈,可她不好直接插手。
侯府毕竟是她的家。
转头吩咐郑瑾和姜屿宁一起回去,又命令吴太医必须治好姜屿宁。
“万事有本宫。”皇后柔目注视姜屿宁离开。
目的达成,姜屿宁有了皇后这句话,回安平侯府便有了底气。
前脚刚进安平侯府的门,李妈妈带四个丫鬟围了过来。
姜屿宁一看,这架势是等她很久了。
“姜屿宁,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随之而来的是陈德容的申斥。
姜屿宁在笄礼上出言挑衅已经够让她不爽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死丫头竟然杀了周嬷嬷。
本来想着利用姜屿宁可以再向皇后娘娘讨点好处,再慢慢坏了她的名声,等她病发也没有人在乎她。
可一回来就不让她安生,简直是找死!
“娘。”姜屿宁抿唇,身体缩了缩。
这些小动作自然都落在了郑瑾的眼里,他能做到内侍总管太监,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会差。
及笄礼上加之这阵仗,还有出问题的药,没什么不明白的了,姜小姐在侯府的日子想来不尽人意。
“初春伊始,侯夫人好大的火气。”郑瑾站在姜屿宁的身边说。
陈德容脸色一僵,扯出个笑容,“真是劳烦郑公公了,将小女又送了回来。”
李妈妈跟在陈德容身边多年,是个人精,立刻掏出钱袋子给郑瑾塞了过去,却被郑瑾挡了过去。
“侯夫人的好意奴才心领了,奴才过来是公事在身。”
公事?
陈德容一时拿不准,瞪向姜屿宁,她有预感,姜屿宁要搞事。
“娘,我刚刚面见皇后娘娘的时候不小心晕了一下,皇后娘娘怜惜,叫太医为我诊治,不成想发现我吃的药竟是毒药。”姜屿宁平静开口。
陈德容眸中一震,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