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薄雾氤氳。
李宸背起行囊。
欧佩尔倚在橡木门框边,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嘆息:“唉”
话音未落,便化作白雾消散在晨寒中,像极了昨夜壁炉里那些未能燃尽的柴薪。
欧佩尔深知无法挽留,只得缓缓推开房门。
毕竟,李宸小小年纪就是道馆级训练家。
身上甚至有天王级宝可梦。
所以
李宸並非池中之物。
如果自己再劝下去的话,那就是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了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李宸迈步而出,身影被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光边,整个人都融入了这微凉的晨色之中。
欧佩尔站在门框內,粗糙的双手交叠在背后,指节微微泛白。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最终,欧佩尔低沉的嗓音在晨风里缓缓盪开: “年轻人愿丰饶与你同行。”
李宸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侧过脸来。
阳光斜斜地掠过他的眉骨,映亮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嘴角轻抿,頷首低应:
“嗯,承您吉言。
话音落下,李宸重新迈开步伐,身影渐渐融入林间浮动的薄雾里。
而欧佩尔仍佇立原地,直到晨风捲起几片落叶,轻轻叩响门扉。
说完这番话,李宸转过身,继续迈步向前。
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挺拔。
风渐渐变得凛冽,捲起地上的积雪,在空中打著旋儿。
李宸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雪原的尽头。
欧佩尔依旧站在原地,目光久久未移。
他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在告別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
倏地,一阵猛烈的暴风雪毫无预兆地席捲而来。
呼啸的狂风如猛兽般肆虐,將欧佩尔的衣袍高高掀起,衣摆猎猎作响。
他的身影在纷飞的大雪中逐渐模糊,整个人遗落在这冰天雪地之间。
“爸,你说那位年轻人会成功吗?”
妮婭娇声问道,带著浓浓的困意。
她打著哈欠,半眯著眼睛,长长的睫毛不时轻轻颤动,像只慵懒的小猫般扑进父亲温暖的怀里。
欧佩尔同样半眯著眼眸,那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风雪,好似望向了遥远的未来。
他轻柔地抚摸著怀中妮婭的脑袋,语气温和:
“我觉得,他会成功的。
“百年来,在我们见过的年轻训练家中,他是最具天赋,也是最有实力的一个。”
“和那些只会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训练家不同,那位少年的未来就像一片广袤无垠的天空,有著无限的可能”
“说不定,他真的能够解除那道禁制。”
暴风雪来得猛烈,去得也乾脆。
上一刻还肆虐的狂风骤雪,转瞬间便销声匿跡,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生生掐断。
雪幕散去后,天地间只余下一片诡异的寂静,连风声都凝滯了。
而那座本该静静佇立在雪原上的木屋。
此刻,却只剩下一片腐朽的废墟。 断裂的梁木斜插在积雪中,焦黑的木板散落四处,像是被岁月啃噬了数十年般破败不堪。
寒风掠过,残存的木架发出低哑的呻吟,无声地诉说著某个被掩埋的真相。
“昨晚就该带他走的。”
一声若有似无的嘆息在空气中漾开,轻得像是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
一张泛黄的报纸被风捲起,又缓缓飘落。
它摊开在雪地上,头版赫然印著几行刺目的铅字。
《帝国日报:灵幽秘境探险队全员遇难,无一生还》
报纸边缘,欧佩尔和妮婭的遗照安静地嵌在黑白方框里。
他们的笑容凝固在某个永恆的瞬间,而报纸右下角的日期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数字:
1925
李宸突然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怎么感觉凉颼颼的,有点不对劲啊”
他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只有铺天盖地的茫茫风雪。
整个世界仿佛被裹进了一张纯白的毛毯,寂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簌簌声。
银铃般的嗓音穿透风雪,带著跳跃的韵律。
李宸一怔,循声侧身,目光穿过纷扬的雪幕,落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头顶著一片雪,精灵耳尖微微颤动。
少女娇小的身影裹在略显单薄的著装里,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
“是你?”
李宸剑眉微挑,没想到会再次遇到这位嚮导。
艾琳笑眼弯弯。
细碎的雪花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又很快消融成晶莹的水珠。
她浑不在意地抖了抖肩膀,积雪便簌簌滑落。
“你不是秘境嚮导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宸困惑地挠了挠头,指尖穿过被风雪打湿的黑髮。
按常理,以她的权限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片禁区才对。
艾琳纤细的腰肢一扭,单手叉腰的模样活像只得意的小狐狸,”你都说了我是秘境嚮导,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她俏皮地眨眨眼,睫毛上未化的雪粒跟著闪烁:“再说了,我也是凑巧看到你呢。怎么样,需不需要嚮导的帮助呀?”
李宸指向不远处黑黢黢的洞口:“我想去那个洞窟,给个建议?”
艾琳的耳朵顿时耷拉下来,“你是说极巨巢穴吗?”
她夸张地摇头晃脑,绒帽上的毛球跟著左摇右摆,“那个地方可不是你能去的地呢。而且呀,要四个人才能进行极巨大冒险呢,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啦。”
“”
李宸眯起眼睛,总觉得这番话里藏著什么猫腻。
“问题不大,就去看看。”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衣服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
艾琳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连精灵耳都无精打采地垂著。
她深深嘆了口气,认命似的跺了跺脚:“好吧,谁让我是嚮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