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廉镇狱司地牢。
凌苍被两个卫士押着朝牢房走去。
整个地牢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味,还有些许淡淡的血腥味。
悠长的走廊不见尽头,两侧大大小小的牢房内关押着不少犯人,大都遍体鳞伤,显然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此刻,看到有新人到来,不少犯人投来目光。
但当他们看清被关押进来的人居然是个年迈的老头,一时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目光随即被凌苍身上的旧军装吸引了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犯什么罪了,怎么这把年纪了还被抓进来了?”
“八成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物了,呵呵!”
“你们看他衣服上的勋章,我怎么感觉有几枚看着有点眼熟啊!好象在哪儿看到过!”
犯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揣测着凌苍的身份。
面对这些人的揣摩,凌苍却显得极为平静,没有张口说半个字,甚至就连眼神都没有投过半点,一如既往配合地跟着那两个卫士朝地牢深处走去。
倒是那两个卫士听着这些言语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吵什么吵,再胡言乱语,断了你们今天的口粮!”
众犯人虽不满于镇狱司,但毕竟身处牢狱,不得不低头,议论声果然渐渐淡了下去。
两个卫士这才满意的继续向前。
走了许久,眼见快要走到整个地牢的尽头,两个卫士才停了下来,指了指旁边一间并不大的牢房。
“喏,进去吧。”
“好!”
凌苍淡淡地应了一声,拖着年迈的身形一步步走进了牢房,从容地坐了下来。
自始至终,凌苍的情绪都不见半点波动,莫说是外面的犯人对凌苍感到好奇了,就是着两个卫士都忍不住在心底里揣摩起了凌苍。
虽说他们多多少少听闻过一些凌苍的事,也知道这家伙假冒军功的事,但此刻看着他处变不惊的模样,心中的观念难免动摇。
这份淡定从容的姿态真的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吗?
但一想到之前铁钧对他们的叮嘱,二人只好将自己的猜测压在心底,甚至于不敢多说什么。
思忖再三,其中一名卫士才朝着凌苍交代一句,“虽说上面交代过不能对你用刑,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既然来了这里最好乖乖遵循这里的规矩,若是被我们发现你闹事的话,后果你应该猜得到。”
然而,听着两个卫士的威胁,凌苍却表现得颇为平静,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
“放心吧,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最好识趣!”
丢下一句话后,那两名卫士就离开了。
凌苍听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没有回头,背对着牢门静静坐着,只是背有点微弓。
这时,一个人影从隔壁牢房的阴影中探了出来,是个壮硕的中年,身形魁悟,顶着个大光头。
别看这家伙其貌不扬,但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气息却是实打实的灵海境强者,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关到了这里。
中年好奇地打量着凌苍,同样好奇于后者,他同样能感觉得到凌苍身上的气息,但并不是灵海境巅峰强者的气势,而是一股暮气沉沉的死气!
就好象一棵即将腐朽的老树,远远的就能感觉到它的死气。
“喂,老头,你犯什么事了?”
回到中年的,是久久的沉默。
凌苍压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中年皱了皱眉,强压着心底的怒意,再次张口问了句。
“喂!老东西,老子跟你说话呢!”
依旧沉默!
下一刻,一股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掀起的劲风肆无忌惮地冲刷在了凌苍的身上。
显然,是那中年见凌苍无视自己动怒了。
“玛德,老家伙,你别给脸不要脸,告诉你,这个牢房老子说了算,你最好识相些,否则,当心我把你这把老骨头锉成灰一把火点了!”
周遭的凛冽劲风随着中年接连的叫嚣声不断回旋,隐隐形成一股旋风将凌苍笼罩了起来。
就在中年实在忍无可忍之际,凌苍终于动了。
但他却仅仅只是抬了抬头,周遭前一秒还肆虐的风气象是突然被人扼住咽喉一般,彻底没了动静,就这么水灵灵消失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中年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看着没多少时日可活的老家伙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但那又怎样?
难不成这老家伙还能比自己更强?
笑话!
中年都觉着自己突然间冒出的念头有些可笑,重新收敛起心绪后,再次出言讥讽。
“老家伙,原来你会动啊,老子还以他们这是送来个死人呢!”
“既然你没死,那就好好回答”
谁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僵在了原地。
视线中,凌苍不知何时转过了头。
没有张口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任何多馀的动作,只是静静看着那中年。
但一双平静的眸子中却是迸射出一股常人难以抵挡的凶光,令人如坠深渊。
中年一时之间竟失去了所有行动的能力,后背不知不觉感到一阵发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毫无感情。
冰冷的令人窒息。
看着他就象是在看一个死人。
一瞬间,中年竟生发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仿佛在这一刻被遗弃到了古战场之中,四周是尸山血海,不断有惨叫声与厮杀声回荡在耳边。
“年轻人,你太吵了!”
语气平淡到无以复加的声音将中年从幻觉中揪了回来,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再开口了。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凌苍重新扭回头,恢复了先前的姿势。
当那令人窒息的目光从中年的身上挪开之际,他才象是卸掉了山大的压力,不受控制的长舒了一口气。
心有馀悸地看了凌苍一眼,张了张嘴,中年终究是没敢再开口说什么,落荒而逃般重新缩回了阴影中。
殊不知,此处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被在观察室站了许久的卫苍看了个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