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秦风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抱着守心剑的骼膊紧了紧,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还算顺眼的青年。
“陈庆之,是吧?”
“本王很好奇,一个被我废了国运龙气,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连皇位都快坐不稳的皇帝老儿,他手上还有什么东西,配跟本王谈交易?”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轻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番话要是被朝中任何一个大臣听到,恐怕都要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这可是当着羽林卫都督的面,公然将当朝天子贬低得一文不值!
然而,陈庆之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愤怒或不敬。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谦恭的姿态,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复杂。
“殿下说的是。”
陈庆之坦然承认,没有做任何无谓的辩解。
“以殿下今日所展现出的神威,这世俗间的权势、财富,于您而言,确实与尘埃无异。”
“陛下也深知这一点,所以,陛下愿拿出的并非这些俗物。”
“哦?”
秦风眉毛一扬,来了点兴趣。
“那他想拿什么?”
陈庆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说出的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用一种只有他和秦风才能听到的音量,缓缓说道:“一个关于……剑圣苏沐雪的秘密。”
“一个……连国师的记忆中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嗡!
秦风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身经百战,心志坚毅如陈庆之,都感到一阵心悸,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母亲的秘密?
国师记忆中都没有的秘密?
这两个词精准地戳中了秦风内心最柔软,也最不容触碰的地方。
他可以不在乎皇权,不在乎江山,不在乎这世间的一切。
唯独母亲是他此生唯一的逆鳞。
“说下去。”
秦风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陈庆之感到周身的压力骤然一松,他暗自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然被冷汗浸湿。
他不敢再卖关子,连忙将皇帝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陛下说,十年前妖后之案,苏府被查抄,所有与剑圣大人有关的物品,都被付之一炬,就连苏氏一族的宗祠也被夷为平地,牌位尽毁。”
“但那只是做给外人,或者说,做给某些藏在暗处的人看的。”
陈庆之顿了顿,抬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风的反应。
“事实上,陛下……陛下在事发当晚,便悄悄潜入苏家宗祠,将剑圣大人的本命魂牌偷了出来。”
“那块魂牌至今仍被陛下秘密供奉于皇宫大内的一处密室之中,每日亲手擦拭,香火不绝。”
“那处密室由太祖皇帝亲手布下的阵法守护,阵眼与陛下心神相连。普天之下,除陛下本人外,无人能开启。”
说完,陈庆之便垂下头,静静地等待着秦风的答复。
密室……
魂牌……
秦风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终于明白,为何他吞噬了国师的全部记忆,却始终找不到关于母亲魂牌下落的半点线索。
原来,竟是被秦正那个老家伙给藏起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的胸中翻涌。
是愤怒?是感动?
秦正身为帝王,身为丈夫,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任由她背负“妖后”的污名惨死,最后只能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保留妻子的一块魂牌,何其懦弱,何其可悲!
还是说,在那冰冷的皇权与无情的算计之下,秦正的心底终究还为母亲保留着一丝温情与愧疚?
秦风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母亲的魂牌他必须拿回来!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母亲生前已经受尽了委屈,死后绝不能再连一块安息的牌位都没有!
“他的条件。”
许久,秦风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陈庆之精神一振,连忙道:“陛下只有一个条件。”
“他愿亲自带殿下前往密室,取出剑圣大人的魂牌。”
“只求殿下……能看在剑圣大人的份上,给大秦皇室,给秦氏一族的血脉留一丝香火。”
“呵。”
秦风发出一声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老家伙心心念念的还是他那腐朽的江山,他那肮脏的血脉。
“交易,本王接了。”